萧熠在回廊下抬头,这曲折弯绕的深宫里此时一片寂静,无端叫人生出一些孤独和寂寞来。
他微微敛了眸子,而后抬脚往后院走去。
后院那个大大的秋千还差一点点就完工了,萧熠走过去在秋千上轻轻坐下,天边有一轮明亮皎洁的月,他抬头看向月亮,想起了盛昔微。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不是已经回到府中了。
萧熠正想着的时候,盛昔微刚刚踏入自己的松岚苑。
刚一进院中,她的脚步便停了停。
身后跟着的巧珍和巧珠不明所以,问了一句::“小姐,怎么了?”
盛昔微摇摇头,只是抬头看着天边那轮明月,叹了一句:“今夜这月亮,可真美啊。”
巧珍和巧珠闻言,自是赶紧也看了一眼,只道这月亮美是美矣,但她们家小姐刚刚还嚷着累了要赶紧回屋洗漱歇下,步履匆匆走在路上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还是属实有点突然。
盛昔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看到月亮停了下来,她在原地驻足看了一会,方才进了屋里更衣拆发,洗漱后躺上了床。
在巧珍巧珠熄了两盏烛灯,将将要把窗户关上时,被卷在被子里的盛昔微叫住了。
“窗户开半扇吧,晚上屋里进些风比较舒服,我还可以躺在床上看看月亮。”
巧珍和巧珠顿了顿,不是很懂自家小姐今晚怎么这么喜欢看月亮?
跟嫦娥姑娘似的……
但两人还是应了一声“是”,然后给盛昔微开了半扇窗,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浅浅的月华在窗前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晕,盛昔微躺在床上看了看天边的月亮,唇边不自觉有了一抹笑意。
今夜月光这么好,她会做个好梦的吧。
迷迷糊糊闭上眼前,盛昔微又喃喃了一句:“希望殿下也是……”
希望殿下也能做个好梦。
太后寿宴的两日后,盛昔微的嫁衣也绣好了。
这日她拉了盛夫人一起在屋子里试嫁衣,火红的嫁衣将她白皙娇嫩的面庞衬的更加艳丽夺目,盛夫人看着看着眼眶却微微红了。
盛昔微吓了一跳,提着裙摆走到她娘的身边,跟以前一样蹭进她怀里。
她将头靠上盛夫人的肩,软声道:“娘,怎么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盛夫人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将鼻尖的酸涩忍了下去,轻轻叹了一声:“近日娘总是想起你的小时候,那时才那么小豆丁点大,总喜欢在我身边跑来跑去,如今一眨眼,笙笙便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
盛昔微听了她娘的话,一时也有些酸了鼻子,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娘,我嫁入宫中,日后是不是就不能时常回家看看了。”
“傻丫头,出嫁了哪还有天天往家里跑的?”盛夫人轻轻拍了拍盛昔微的肩,又不放心的唠叨了两句,“东宫不比家里,规矩自然会多一些,你是太子殿下的正妃,更要时刻注意,不可失了礼仪分寸。”
“且日后你作为太子妃,是要管着东宫后院的,性子不可像在府中这般软了,要记得恩威并施,赏罚分明,知道么?”
盛昔微轻轻点头:“我知道的娘。”
但是太子殿下也许没想她守那么多规矩呢?盛昔微心里悄悄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轻轻抿了抿唇偷笑。
这天,她粘在她娘的身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盛夫人也格外纵着她,直到傍晚她在常山院用了晚饭回了自己的院里,盛夫人一直带着宠爱的笑容才渐渐敛了下来。
她依偎进瑞国公的怀里,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夫君,我舍不得笙笙。”
瑞国公轻轻揽着夫人的肩,两人站在院子里一颗桂花树下,正值桂花开的时节,在树下便能闻到愈发浓郁清甜的桂花香。
瑞国公安抚怀里的夫人:“儿女大了总要各自成家,这棵树在笙笙出生那年栽下,如今也已是亭亭如盖了,纵然我们心里不舍,但近些日子看下来,太子殿下已是当得上良配一词了。”
“夫君,你说笙笙嫁入东宫,是福气么?”
“太子殿下若是看重她,那便是福气了,只是东宫到底不比普通人家,一切也看笙笙自己了。”
夫妇两人又在桂花树前站了一会,待到晚间院里起了些风,瑞国公便劝道:“阿柔,回屋吧,院里待久了当心着凉。”
盛夫人点点头,便与瑞国公相携回了屋里。
繁茂的桂花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偶有几朵小花被吹落了地,浓郁的桂花香便四散开来。
在盛昔微闺中乖巧待嫁的这几日,她的小姐妹们也没有闲着。
因着婚期将近,她不方便经常往外头跑了,祝卿卿和虞念便会时不时的来府上找她聊天。
说到盛昔微要出嫁了,祝卿卿比她还兴奋,就连要拦着接亲队伍的小游戏她都想了不下十个,被虞念好笑的出言打断:“卿卿,你确定到时候敢这么去拦着太子殿下?”
“额……”祝卿卿一下卡了壳,然后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那,那太子殿下不敢拦,五皇子总能拦一会吧!”
“那季世子呢?”盛昔微小手撑着脸,笑着顺势问了一句。
“啊……”祝卿卿再次卡了壳,然后一指虞念,“季世子我不行,念念来吧!”
虞念:???
她轻轻打了一下祝卿卿的手:“我可是还想要命的,你看季世子那模样的人像是会让人拦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