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叶凛关了灯,打算将她慢慢放倒在床上时,颜漫及时喊停。
她撑住男人肩膀:“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垂眼,温热气息拂在她脸颊上,沉声:“那你是想要什么?”
“……”
我没什么想要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婴儿床,整理着措辞:“我是在想……这个孩子,确定是亲生的,对吧?”
叶凛撑在上方看着她:“……”
“以我们俩的基因……怎么会,”颜漫欲言又止,“你没瞒着我整过容吧?”
“……”
“小孩子是这样的。”他伸手,蹭了下她唇角,“刚出生会皱皱巴巴,养一阵子就好了。”
听了叶凛这话,她最终还是决定保有一丝信念,不抛弃不放弃地,坚持养到了三岁。
六个月开始,小朋友的五官终于褪去了初始的设定值,开始追往他爸爸的方向,且一发不可收拾。
五岁那年,已经能看出帅哥的端倪;六岁时颜漫带他去公园玩一圈,见了就没有不夸的。
送他去读一年级,颜漫下戏后去接他,只见小朋友背着书包从正门走出,身后眼巴巴地跟了一排小女孩儿,屁颠屁颠地跟着他。
而他抿着唇一言不发,脊背挺直,小大人似的,笔直向她走来。
也就是那天,对着侧边夕阳透过窗户的光,颜漫终于对小朋友的颜值,有了正确而清晰的认知。
帅,很帅,活脱脱一个翻版叶凛,除了耳垂像她的,其余都和叶凛小时候几乎没差。
小朋友叫叶阑星,名字的典故,出自《萧常侍瘿柏亭歌》。
清晨拂匣菱生镜,落日凭阑星满池。
性格遗传了她和叶凛,在生人面前高冷,熟人面前话多。
颜漫伸手,笑吟吟地叠起他的衣领:“今天过得怎么样?”
“诗有点难背,其它都还好。”
叶阑星小朋友伸出手,有些稚气的掌心握了握:“妈妈,牵手。”
颜漫牵住他的手,这才说:“爸爸也过来了,就在车……”
听到这里,叶阑星小朋友的脚步停了。
颜漫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爸爸在的话,我就不能和妈妈牵手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车门落锁的声响。
叶凛从驾驶座上下来,径直朝这边走来,然后将小朋友一手抱起。
叶阑星的手很自然地脱离颜漫的掌心。
叶凛:“多大人了,还要妈妈牵你。”
小朋友瘪了瘪嘴,颜漫不由得觉得好笑,抬了下眉尾。
叶凛:“怎么?”
“没什么,”她摇头笑,“就是觉得,你儿子挺了解你的。”
夕阳的光晕悠长,迤逦至二人脚底。
叶阑星小朋友的手又抓了抓,这才转头,试图跟爸爸讲道理。
“爸爸。”
“嗯?”
在讲话艺术这方面,叶阑星小朋友深得妈妈教诲。
他一板一眼地,用还算稚气的嗓音说:“你看妈妈的手,就这么垂着,空空的,没有东西牵,她该多难过啊。”
“……”
“嗯,”他觉得有道理似的,点了下头,将小朋友换到另一只手臂上,这才用垂下的手,牵住了颜漫,“这样是不是就好了?”
叶阑星:?
小朋友憋了半天,这才脸颊涨红地憋出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凛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叶阑星小朋友越想越气,半晌,愤愤道:“爸爸太自私了,每次我想牵妈妈,你都不让。老师都说了,要懂得分享。”
“我什么没分享?”男人慢条斯理地,“都可以给你。”
“老婆不行。”
颜漫:“……”
她转头问他:“你现在说这些,他听得懂吗?”
叶凛垂眼瞧她,眼底晃上一丝夕阳的光晕。
“教育要从小抓起。”
“……”
晚上,颜漫坐在床边,给小朋友读完了一个睡前故事,叶凛也正好洗完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不仅演技,他的身材管理也一直都是业内水准,随意围了条浴巾在腰间,隐约能看见蜿蜒向下的人鱼线。
颜漫的目光在他鼻尖停留几秒,这才转过头,看向叶阑星。
长得真的太像了,复刻似的。她在心里这么感叹道。
颜漫伸出手,忍不住捏了捏小团子还有点婴儿肥的脸。
“你真是遗传你爸的好基因,长这么帅。”
小朋友还没来得及开口,叶凛衣服都不穿,见他们低语,也走了过来:“在说什么?”
“说你儿子长得帅。”
看到他略微蹙起的眉心,颜漫骇然:“我夸他也不行?夸他不就等于夸你吗?”
他伸手,将白色方巾搭在头顶,湿漉漉地揉了两下。
“那你直接夸我,也算是夸他了。”
沐浴露混合着他身上的气息,蒸腾着弥漫开来。
二人说话间,叶阑星小朋友已经乖巧地理了理被子,然后很没存在感地躺下了。
叶凛一眼就发现,走到床边。
“在干什么?”
小朋友乖巧2.0:“睡觉,爸爸。”
“你自己不是有房间?”
“我看,别的,好几个小朋友,都可以跟妈妈一起睡。”小朋友眨了下眼睛,“我也想。”
叶凛俯身:“我们家床太小,只能躺两个人。”
小朋友灵机一动:“那爸爸,你去我房间睡吧。”
叶凛:?
这脑回路太清奇,颜漫禁不住笑出声来。
叶凛半跪在床边,伸手碰了下她的耳垂。
“笑什么,嗯?”
“真不愧是我儿子啊,”颜漫与有荣焉,“你不觉得他口才很好吗?”
“……”
来回交战了十分钟,最终,叶星阑小朋友凭借着爸爸那张萌化过后的脸,以及妈妈的口才,顺利在大床上,谋得了一席之地。
叶凛吹干头发,换上睡衣,这才掀开被子,躺进了……
床的正中央。
小朋友懵了会儿,才指指另一边:“爸爸,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和妈妈中间?”
“把你们隔开,”男人一本正经地教导,“男女授受不亲。”
叶阑星:“那你为什么能和妈妈睡?”
“能一样么,我是她老公。”
小朋友噢了声,说:“那我也要当她老公。”
“……”
叶凛眯了下眼,“你敢。”
“行了,”颜漫扯扯他,“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你跟他计较什么。”
没安静几分钟,小朋友又试图从旁边爬过来。
最终的结果,当然也是被他爸爸无情地放回原位。
房间内熄了灯,暗色覆盖下来,只剩下窗外夜色,搅扰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颜漫还不太困,低声跟他聊着天。
她笑点低,说到什么地方又禁不住笑出声来,很快,只见一个小脑袋,慢悠悠地爬到了叶凛侧着身的肩膀上。
叶阑星:“妈妈,你们在聊什么?”
叶凛侧身,重新给人摁回原位。
“夫妻的事你少管。”
叶阑星小朋友:“……”
月底,叶凛工作出差。
颜漫刚好休假在家,茶余饭后,偶尔也会给小朋友辅导一下功课。
其实叶小朋友的双商也遗传了他们,她和叶凛的学生时代成绩都很好,小朋友也是稳居年级第一。
——只是偏科有些严重。
如果要说语文成绩,其实也不错,但只要一到什么诗句,什么要背的默写题,他的记忆就开始打架。
譬如此刻默写。
颜漫报着成语:“满头大汗。”
很快,叶小朋友自信挥洒。
颜漫低头一看,格子本上四个大字:满头大汉。
颜漫沉默片刻:“满头大汉,你背得动吗?”
“……”
颜漫琢磨着那就来个简单点的吧,略作思索,来了个初级的:“长长久久。”
给她的解答是“尝尝酒酒”,她一时不知道该失语,还是该惊叹于他竟然能把酒字写对。
颜漫点了点纸面,道:“想来一杯了?”
……
两次意外后,颜漫决定换个频道,让他默写诗词。
她问:“窗含西岭千秋雪,下一句是什么?”
叶小朋友思忖半晌:“不教胡马度阴山?”
颜漫已经不意外了,点点头道:“你这雪挺厉害。”
他抿抿唇,有些高兴的模样。
“谢谢妈妈。”
颜漫:“人家的雪只能装饰,你的雪还会打仗。”
“……”
“让你爸教你吧,”颜漫扼腕叹息,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胜任,“我还想多活两年。”
很快,颜漫手机来了电话,是西蒙打来的,她起身,去书房外接起。
徒留叶小朋友在原地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听妈妈的话,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联系人“爸爸”拨去了一通电话。
另一边,演播厅内。
gu903();叶凛的直播采访正进行到一半,台下的毕谈拿着手机,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