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春心念电转,立刻有了决定,轻描淡写的应道:“我今天不在府里,她们几个偷懒耍滑,所以我特意将她们几个喊来训斥了几句。”
慕正善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随意的嗯了一声:“让她们几个都出去吧,我有事问你。”
慕元春柔顺的应了声是。
几个丫鬟眼睛红红的走了出去,尤其是慕元春的贴身丫鬟连翘,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今天荷花宴上,你和念春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正善不悦的问道。
慕元春咬了咬嘴唇,泪水忽的落了下来。
慕正善一惊:“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他只问了这么一句,语气也不算严厉,慕元春怎么就哭了?
慕元春红着眼眶哽咽道:“父亲,我知道母亲一定在你面前说我嫉妒四妹大出风头,还恶言中伤于她。您今晚来,是想质问训斥我,而不是真正的关心我......”
慕正善被说中了心思,脸上有了几分尴尬和愧疚。
张氏确实在他耳边说了不少慕元春的坏话。他特意到赏梅苑来,也确实是想质问慕元春一番。
“......我实在没什么可辩解的。若是父亲觉得都是我的错,那就尽管处罚好了,我绝无半点怨言。”慕元春脸上满是泪珠,肩膀不停的耸动着。
慕正善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被哭的融化了,忍不住长叹口气:“元春,你先别哭了。我绝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张氏确实说了一些你不好的话,不过,我并没有都信。过来只是想问个清楚明白。”
慕元春凄然一笑,梨花带雨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惹人心怜:“父亲,我和兄长真不该回来。这么多年,我们在罗家住着,舅舅舅母们待我们视同己出。虽然寄人篱下,可日子过的倒也平静。回来之后,却总令母亲不快,也令父亲烦忧。我明日就去和大哥说,我们还回罗家去......”
“不要胡说!”慕正善听了这些话,心里一阵难过:“你们是慕家的儿孙,住在慕家天经地义。住在罗家算怎么回事。以后这些话休要再提了。”
“父亲总算还有几分疼惜女儿,”慕元春幽幽叹息:“如今,女儿在府里,也只剩下大哥和父亲可以依靠了。”
张氏视他们兄妹如眼中钉,何曾真心的关怀过他们?
剩余的话不用多说,慕正善自然能听得懂。
......慕元春上眼药的功夫可比张氏高明多了。明明没说张氏半个字不好,却让慕正善听的心里难过之极,只顾着安慰慕元春,早已将来意忘得一干二净。
慕元春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天,在慕正善的劝慰下,终于擦了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父亲,你不用担心,女儿没事的。只要家人和睦,女儿就是受点委屈也无妨。”
慕正善听的感动不已,又想起慕元春自幼没了亲娘,这么多年都在舅家长大,回府才一年多却受了许多委屈,心里既怜惜又痛心。定定神说道:“元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你。就算是张氏也例外。”
慕元春眼中流露出感激和信任:“多谢父亲。”心里却冷笑连连。
如果慕正善真的肯信任她护着她,又岂会因为张氏几句挑唆就沉着脸跑到赏梅苑来?
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就连亲爹也不例外。想过的更好,唯有靠自己!
......
张氏志得意满的等着慕正善回来,可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慕正善的贴身小厮:“启禀太太,老爷命奴才传个话,老爷今晚就歇在书房,有瑞香姑娘伺候着,太太不用烦心,早些歇着不用等了。”
张氏笑不出来了,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
慕家门风正,膝下有子不得纳妾。慕正善慕正德兄弟两个都没有妾室,这在纳妾为寻常事的京城实属罕见。慕家后宅也少了许多纷争。
虽然没有正经的妾室,通房丫鬟总是有的。慕正善不算好色,只有两个通房丫鬟,一个叫瑞香,一个叫萱草。
萱草是张氏身边的丫鬟,瑞香却是府里的家生子,生的俏丽妩媚,又颇通文墨。平日在书房伺候慕正善笔墨。一个月中最多伺候一两回枕席。对张氏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平日,张氏也很少把瑞香放在眼里。
可今天,慕正善在书房留宿,召了瑞香去伺候,还特意让小厮来传话。分明是成心让她难堪......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她在慕正善面前添油加醋狠狠告了慕元春一状,慕正善一脸不快的去训斥慕元春......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那小厮恭敬的说完之后,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张氏的回应,只得硬着头皮告退。
滚!
张氏心里怒道,脸上却硬是挤出虚伪的笑容来:“好了,你去回禀老爷一声,就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