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结结巴巴道,“打猪草、砍柴、捡粪……”
沈珍珠沉默,又问道,“你会做饭吗?”
旁边杨嫂子立刻道,“哎哟沈姑娘,男人家哪里会做饭的。”
沈珍珠继续沉默,继续问,“那,你会算账吗?”
李三郎想了想,“会。”
沈珍珠来了兴趣,立刻出了几道简单的加减乘除题目,结果李三郎只答对了一道最简单的。
这下沈珍珠彻底沉默了,她看了看杨嫂子热气的目光,心里有气,这他娘的就是纯粹想来占便宜的。你不会算账不会做饭,到我家里难道是来当老爷的吗?
况且你受兄嫂压迫久了,以后会不会把气都撒到我身上?
沈珍珠想想就觉得可怕,给了沐氏一个眼神。沐氏知道,女儿没看上。
女婿是要跟女儿过日子的,女儿看不上,沐氏肯定不会强迫,立刻三言两语就把媒人打发走了,也送了李三郎一个荷包。
出了门没多远,杨嫂子就骂李三郎,“没用的东西。”
骂完还顺道抢走了那个荷包,媒人十分尴尬,就这样人家沈家能相中才怪了。
杨嫂子与媒人走在前面,李三郎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后面。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家大门,听说沈掌柜前儿又买了二十亩地,杂货铺的生意越来越好。
他眼里闪现出一股热切,要是沈姑娘能看上我,以后这些都是我的了,大哥大嫂到时候也要来求我。
他的表情正好被对面的郭怀旭收入眼底,他心里一惊,这李三郎莫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郭怀旭放下手中的工具,喊了一声,“李三哥。”
李三郎回过神,看到是郭怀旭,赶着行礼,“郭二公子。”
郭怀旭对他招招手,“进来喝口茶,昨儿你大哥在我家定了一把镰刀,等会子你带回去吧。”
李三郎也没拒绝,进了铁匠铺。
郭怀旭一边干活一边跟他闲话,“李三哥,你读书了吗?”
李三郎摇头,“我们乡下人,读书做甚,白费钱。”
郭怀旭哦了一声,“那可不行,我听说沈姑娘饱读诗书,是沐公子亲自教的。李三哥不如去沐家学堂上几年学,倒是有希望。”
李三郎住在乡下,不知道郭怀旭和沈珍珠之间的故事,闻言尴尬一笑,“郭二公子说笑了。”
郭怀旭继续道,“沐公子跟我关系好,他多次跟我说,沈家女婿必须得是读过书的,不然他也不答应。李三哥可能不晓得,沐公子说话可是很有分量的。”
李三郎继续尴尬。
郭怀旭又加一把火,“李三哥,你不晓得,沈姑娘最喜欢考查人家的功课。沐先生常说,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不然去科举至少能中个举人。李三哥多上几年学,到时候也能应付沈姑娘查问功课。”
大字不识的李三郎拿到镰刀就跑了。
郭怀礼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后面的半个月内,郭怀旭一共气跑了来沈家应聘上门女婿的将近十人。这事儿被有心人发现,传到了沈家人耳朵眼里。
沐氏十分生气,“这旭哥儿怎么回事,他自家不愿意,难道还要阻拦别人?”
沈复年看了女儿一眼,“这几日来的,确实没几个好的,难道娘子有看上的。”
沐氏不高兴,“看不看得上是我的事,他不该捣乱。”
沈珍珠本来正在嗑瓜子,闻言把瓜子一扔,“我去问问他。”
沐氏想拉她,被沈复年用眼神制止。
等女儿走了,沐氏嗔怪沈复年,“你这是做甚。”
沈复年拍了拍手里的账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管那么多做甚,娘子只管继续看女婿就是。”
沐氏转了转眼珠子,“官人,你这是?”
沈复年笑得意味深长,“娘子,这坎儿只能旭哥儿自己跨过去,谁也帮不了他。”
那头,沈珍珠努力冲冲冲到了铁匠铺门口,“郭怀旭,你给我滚出来!”
郭怀旭从屋里走了出来,“沈姑娘。”
沈珍珠现在也不用计较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把我当猴子耍你很高兴是吧?”
郭怀旭并未反驳,“沈姑娘,我没有此意。”
沈珍珠哼一声,“从我们认识到至今,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既然说好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为何要干涉我的事情?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到郭怀旭心里,是啊,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她送我刻刀、逗我高兴、送我项链和手链、跟我浓情蜜意,是我忽然推开了她,现在又想管她。
郭怀旭感觉自己已经死掉的心又死了一次,痛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使劲。
他沉默了好久,只能憋出一句话,“沈姑娘,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沈珍珠的表情也很冷,“你离我远一些,我就能过得好。”
沈珍珠盯着他的脸,见他眼里所有的光瞬间消失。她心里说道,难过吗?难过就对了,这都是我经历过的。你既然选择绝情绝义,就不要怪我。
这句话无异于最后一根稻草,压得郭怀旭差点站不稳。
说完这句话,沈珍珠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