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一世的窦太后去世了，芊芊是见到窦太后的最后一个人。据芊芊的描述，窦太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遗言。

满堂哗然，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相信芊芊的言论。因为众人皆知窦太后的手中有半块虎符，若是没有在皇帝的手中，那在谁的手中已经不言而喻。

要变天了呢。陈阿娇望着椒房殿一角的天空，心中默默想着。一手不由自主摸了摸小腹，如今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想来部署的时间也是够用的。

如今，窦太后去世已经有一个月了。没有了窦太后，刘彻在朝堂上可以说是意气风发，势无可挡。

朝堂上人人自危，恐怕很快就要波及到后宫了。而事实真的如同芊芊所想的一样，真的很快就波及到了后宫。

阿当听了步履匆匆的小内侍的话，阿当脸色当下就变了，“皇后不好了有宫女供出是皇后指使给卫夫人下毒的现在陛下正赶来椒房殿呢。”

“该来的总会来的。”芊芊倒是不慌不忙，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金丝枣，微微眯起了眼睛。在她的心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她立身于这个世界的保障，至于那个刘彻，一个公共物品，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早就不想要了。

由于怀孕，芊芊早就不让用熏香了，椒房殿各处摆着新鲜的蔬果，淡淡的果香充斥在整个大殿。大殿内的宫女皆已退去，只剩下大汉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剑拔弩张。

“陈阿娇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果然还是那么恶毒来，你说说看我们这位皇后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刘彻指着身后的宫人，厉声喝道。

宫人被吓了一跳，双膝一软，扑腾地一下就跪到了地上：“是皇后指使奴婢给卫夫人下毒的。皇后她早就看卫夫人肚中的孩子不顺眼了，说如果卫夫人诞下的是皇长子的话，就碍了她孩子的路，她要先一步帮孩子解决。”

“皇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彻怒气冲天，那神情恨不得将陈阿娇撕碎一般。

“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并不是我做的。”相比起刘彻的怒气冲天，芊芊显得格外平静。

这不禁令刘彻一愣，在他的心里，陈阿娇一听到这件事，就算是不辩解，也会哭闹不休，而绝不会是平静。

平静，这个词从前刘彻觉得离陈阿娇很远很远，但现在却是经常用到。阿娇，真的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难道皇后不准备辩解了吗”刘彻走近了芊芊，想要仔细瞧瞧她的表情，想要寻找一下她的破绽。但很失望，他从她的脸上什么也没有找到。

芊芊抬眼看向刘彻，那眼神深邃得仿佛一眼就看到了刘彻的心底，“辩解有用吗想来陛下心中应该已经有定论了。”

闻言，刘彻的心中不由一虚，他的确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处理陈阿娇，随即又恼羞成怒了起来，他是个帝王，难道说还怕了她不成

“既然皇后不想辩解，那就跪在子夫宫门口吧。什么时候卫夫人原谅了你，你就再起来”

陈阿娇未婚前是大汉翁主，成婚后是大汉的皇后，让芊芊跪在甘泉宫，压根就是在折辱她，而且，跪的时间久了，对孩子也不好。说不准，就是这么一跪，没准孩子都没有了。

“如果我说不呢”芊芊压根就不想考虑刘彻所说的提议。芊芊的神情带着骄傲，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皇后制服，就像是一只浴火的凤凰。

刘彻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芊芊的确是很吸引人，令他生起了一股想要将她的翅膀折断的欲望，想要令她屈服，刘彻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你就不用再做皇后了”

“陛下终于说出心中所想了。”芊芊冷哼了一声，掷地有声地说道。

“此话何意”刘彻审视地望着芊芊。他的嘴唇紧绷，眼睛深处隐藏着一丝不安。

芊芊也回望着刘彻。原身和他从十几年前宫闱之中第一次的见面，从十几年来二人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从十几年前，他状似严肃地说出“若得阿娇为妻，定以金屋贮之”的诺言，从十几年后至今回忆仍旧引人发笑的童言稚语原身从未想过自己和他会有今天的局面。

但俗话说的好，世事难料，伴君如伴虎，他们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原身的话，听到刘彻废后的言论，恐怕早就慌不择言了。

芊芊坐在椅子上，缓缓地说道:“陛下在娶阿娇为妻的那一刻，恐怕已经预料到今天了吧。陛下是不会允许外戚做大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给阿娇准备了这座椒房殿，赐下了合和香，令阿娇无法怀孕。如今，阿娇身怀有孕，陛下恐怕是惊大于喜吧。”

“你都知道了”刘彻神情复杂地说道。

芊芊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是的，我是知道了。那时，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金屋藏娇的承诺在你心中的分量远远抵消不了你的野心，我只不过是你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所扮演的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一颗必须被抛弃的棋子。”谁让她姓陈呢，谁让她是陈家的女儿呢。

“陛下已经搬走了外祖母这座大山，恐怕下一步就是我们陈家了吧。”原身从不会称呼刘彻为陛下，这一声声的陛下，让刘彻不由地一阵阵恍惚，他们是真的生疏了呢。

“阿娇若是你交出虎符，我可以饶恕陈家，甚至是皇后之位也会永远为你保留。”许久的沉默之后，刘彻那双冷峻的眸子终于温软了几分，甚至连自称也变成了我，他试图拉着双方的距离。

“我手中并无虎符。”芊芊依旧是面无表情，回答得是干脆利落。

夜风从虚掩的窗户中直扑向两人，两人衣服飒飒作响，芊芊面无表情，心中注意早定，不会因为刘彻的话而更改分毫。

而刘彻的神情则要复杂了许多，“阿娇我们真的要如此吗”他这话似是乞求又似是在警告。刘彻从未求过什么人，像是这样放低身份的乞求，还是此生中的第一次。在两人之间的相处中，他也不是完全利用，丝毫没有感情的。一开始，他甚至是欢喜的。高高在上的阿娇姐是在皇宫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在他彷徨无措的童年是阿娇姐对他伸出了援手，更是因为阿娇姐选择了他，他才能够这么顺利地登基。他这一生，对谁都可以说是无愧，除了陈阿娇，他的皇后。他清楚陈阿娇为他所做的一切，也清楚自己对她的伤害，可是他自己在权利和感情的选择中偏向了权力一方。他现在为了阿娇，甚至是能在权利中后退了一步，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步让步了。

“如果你交出了虎符，我可以保证，我们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刘彻继续加大着他的砝码，眼睛中闪烁出一丝暗光，“你不喜欢子夫，我一样可以让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