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店小二客气地向走进来的汉子唤了声。
林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想出手,因为仅凭这几个角色,根本没必要让他动手。眼下何七来了,他更不必露面,倒是将目光投向那与他并不远的怪人。
怪人神色激愤,但却把背上沉重的大包摘了下来,放在一边。
林渺隐隐看出,包里似乎是一些竹简和帛书之类的,不由得暗叫书呆子,这么沉重的一包书简至少有七八十斤,看来是他就这样给背来的,听其口音,料来是棘阳人,若是背着一包书简行这么远的路,可真是难能可贵。
何七是虎头帮的长老之一,在宛城中的混混们自然都认识,也都称之为七爷。
林渺知道,何七的武功虽不能入高手之列,但也是个好手,一身横练硬气功乃是一绝,刀枪都难伤。
“几位自棘阳来宛城是客,我们尊重四位,但也请四位尊重我们的规矩,我是虎头帮的何七,如果你们认为,你们可以走出去的话,那这一顿饭钱,便算是我请了”何七冷冷地道。
棘阳四虎脸色微变,他们自然听说过虎头帮的名头,更知道虎头帮在宛城的下层社会很有影响力,而他们此刻来宛城,只是避战乱,可不想惹上虎头帮的人,那样只怕在这里无丝毫立足之地了。
“哦,原来是虎头帮的七爷,久仰久仰,我们兄弟不知这里是七爷的店,这些酒钱我们付了”棘阳四虎的老大倒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
何七笑了笑道:“四位若下次再光临此店,下一顿算我何七请客”
“不敢”棘阳四虎没想到何七这般客气,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杜叔,算一下多少钱”何七向杜林叫了声。
“一共五两四钱银子”杜林一拨算盘,淡淡地道。
酒楼中的许多客人都大失所望,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打出手,却没想到被这进来的人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不过对这个不算太豪华的酒楼又另作了估计。
“小二,结账”一声淡淡的低喝在东角的那一桌响起。
林渺微微吃了一惊,他听出此人中气十足,显然是个高手,不由得将目光投了过去,看罢更是吃惊,那人竟是天虎寨的三寨主李霸当日那个追得他满地找牙的家伙。不过,对于天虎寨的人,他并没有什么恨意,毕竟自己能活下来,还是靠人家出手相救,否则的话只怕早就死在都骑军的手中,他倒没想到天虎寨的人居然在这里出现,只不知又是所为何事。
李霸结了账,抓起斗篷便走。
林渺也到柜台,向杜林嘀咕了几句,杜林望了那怪人一眼,点了点头,又向李霸出门的背影望了一眼,林渺便已大步跟在李霸之后步出了大通酒楼。
夺下棘阳,李轶和朱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进攻宛城,欲趁新胜余威直捣宛城。
宛城乃是李轶的生身之地,他自然想早一点夺下宛城,这样他便又可以回到他熟悉的环境了。当日刘秀要自宛城撤军而出,李轶便心中不快,那时他确实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但是既起事,便得听从刘秀的吩咐,军令难违,是以,他只好跟随义军撤出宛城,但这一刻又要重返宛城,他确实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因此请命为先锋。
李轶和朱鲔一正一副两支先锋,为大军开道,事实上,王凤和陈牧也主张快进,他们担心再过些日子,一片冰天雪地,那便难以攻城了,只有这几天艳阳高照,暖似阳春之时攻下宛城才是最好的战策。
刘秀和刘寅却极为担心,义军如此冒进,虽有余勇,但必成疲兵,而宛城是一座坚城,在没有准备足够的攻城工具之时,如何能破惟一可战之法,便是围城,逼城中之人决战城外,方可能会存在一些侥幸,但守城之将却是严尤,此人极擅用兵,怎可能不明白此点呢因此,他们忧心极重,但新市和平林两支义军既然已经并肩而发,难道最先主张联合的自己还落于人后是以,刘秀和刘寅不得不跟在后面驱着军队向宛城进发。
刘秀和刘寅虽然也进发宛城,但是他们也想到了许多可怕的后果,是以他们绝不能孤注一掷。
李霸的脚步极快,很快便自兴和街的一道胡同中拐了进去。
林渺自然知道这道胡同是通向哪里,因为这只是一条死胡同。
对于宛城内的每一寸土地,林渺都了若指掌,因为这里绝对可算是他的地方。
林渺并没有停下自己脚步的意思,是以,在他见到李霸走进了那家大院之后,也便翻墙而过,他对于这类的事情自是轻车熟路,昔日做偷鸡摸狗之事都可以轻松以对,今日却怀绝世身法,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这是刑家的老宅,昔日,这是个大户人家,但后来很快便没落了,只留下这里的一片老宅和不多的几个人,除了天和街的混混们仍记得老宅之中尚有点可以卖钱的东西外,其他的人都几乎已经忘记了刑家老宅的存在。
其实,老宅内的设计极好,亭、谢、池、楼、山该有的都有,只是太过冷清,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显出一种沉重老迈的气氛,有如一个垂暮老人,静静地蹲在黄昏的山头遥看夕阳。草木倒也整齐,显然仍有人照看。
踏入院中,仿佛尚可嗅到淡淡的梅香,有一个老人弯着腰挥着扫把沉缓地清理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与这苍暮的老宅倒有一种难得的协调。
林渺极速跟入李霸所进的小院,心中却在暗猜,李霸来这里又是所为何事他好像对刑家老宅也很熟悉一般,难道他也是这里的常客
不过细想起来,当日天虎寨的人能够大批地出现在宛城,让官兵损失惨重,大概便是与这刑家老宅有关,说不定当时天虎寨人便是躲在刑家老宅之中。
“可有查出二哥所押的地方”李霸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
林渺吃了一惊,忖道:“难道是天虎寨的二头领陈通被抓了”
“听说是被关在都统府的天牢之中,但这天牢的守卫极严,兄弟们根本就混不进去,而且二哥又是被单独囚监起来的,根本就不许外人探监”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出来。
“妈的,梁丘赐那王八蛋,总有一天老子要割掉他的脖子”李霸粗鲁地骂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不了劫狱,怎么样也得救出二哥”李霸沉声道。
“这个天牢只怕不行,当初二哥不也是去救胡忠贤弟而被梁丘赐给暗算了吗现在宛城之中不仅有梁丘赐,还有严尤、严允、属正这些顶尖高手,便是惊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那年轻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道。
“难道我们就让二哥一直呆在天牢里”李霸有些恼怒地问道。
“唉,这只怪林渺那小子,要不是为了救他,胡忠便不会被抓,那二哥也就不会劫天牢而遭暗算,害得胡忠还丧了命。”那年轻人叹了口气道。
“这些话也不用多说,林渺那小子吃了烈罡芙蓉果,便定是天机神算东方前辈所说的那个人,我们怎能让他死呢”李霸反驳道。
“如果真是东方咏说的那个人,就一定不会死,那我们不用救他也不会死,我们为什么还要救呢”
“老五”李霸有些生气地叱道。
“五弟,不能对东方前辈不敬,我们刑家世代受恩于东方家,也是源于东方朔仙长门下,与东方前辈也是一家人,你怎能对他不敬”那年轻的声音又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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