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其力量之强,实不能小觑,虽然少了王常那支最为强大的下江兵,但若是以奇袭的方式破我淯阳城,却不是没有可能。事实上,淯阳城中因上次损兵折将,又调了些兵马去加固了新夺回的宛城,自己的兵力才五千人,此刻将军为一个刘秀却劳师动众近两千人,城中守军仅三千余,如果刘寅奇袭而至,后果堪忧,这也便是我无法安眠的主要原因”赵师爷吸了口气道。
属正这次的神色变得更厉害,经赵师爷这一分析,那刘寅奇袭淯阳并不是没有可能,而刘秀接曾莺莺的事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夺淯阳的陷阱了
“谢师爷提醒”属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还是小看了刘秀和刘寅,抑或是他忽略了这支可能会尚在舂陵的义军,但事实上这支义军很可能便在淯阳城附近。
“来人哪,速传我令,命全城加强防备,有任何可疑之事便速来向我禀报”属正向立在门外的亲信偏将吩咐道。
“报”一道长而急促的声音自院外急速飘了进来,一名甲歪盔斜的士兵跌撞着冲了进来。
见到属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惶然呼道:“大将军,大事不好,尹长天将军引入了敌军,他们已破开东门”
“什么”属正和赵师爷同时惊起,脸色大变。
“我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赵师爷仰天嗟叹。
城头上的守兵发现尹长天的人马有异时已经迟了,那些已经进城的人迅速控制了城门两旁,城外的人马迅速冲入。
尹长天的属下本没这么多,但这些人却是由义军侨装的,当然尹长天自然不假。
东门大破,立刻有人放出焰火,一支早便已潜在城外的义军如潮水般向东门冲来。
尹长天横刀跃马却并不向城中冲杀,而是守住洞开的城门,不让官兵有任何机会再次将之重新合上。
淯阳城中,许多重要的地方火头四起,见到火光,其余三门的官兵也都心中慌乱。
属正赶出之时,大批后至的义军也已经涌入城门之中,更让他难受的却是,北门也被早已潜入淯阳城中的义军内应高手趁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义军便自东门、北门两路如潮水般冲入城中。
北门乃是平林军首领陈牧,而东门则是新市兵王匡,两支义军势如破竹。这些人本是绿林军中能征善战的老战士,凶悍勇武异常,城中官兵本就不多,若是凭城坚守,自然不会被义军攻下,但是义军一开始便打开了城门,在城中与官兵短兵相接,这使坚城的作用尽失。在兵力上,义军占着绝对的优势,官兵自然是如崩溃的潮水,节节败退。
属正终于明白,赵师爷的分析不幸成为事实,而这一切,都只怪他夹有私情,抑或说只是因为他的大意。
“退入府中死守”属正吼道,他败了,再次败在刘秀的手中,而且让他赖以为凭的城池也让给了别人,他不甘心,是以他要凭借大守府的高墙死战,与城同亡。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城外还有两千兵力,我们并未全败”赵师爷见属正死战,急忙劝道。
“杀杀”城中四处都是喊杀声。
属正心中一痛,怔神之际,左右的亲卫家将蓦地出手。
属正大怒,但却没来得挣扎,便已被擒住。
“快,把将军带走,去宛城找严大将军”赵师爷迅速吩咐道。
那几名家将对赵师爷的话极为信服。
属正哪还不知道这是赵师爷的一片好意可是他又如何能接受
“放开我,你可知道这是以下犯上,当处极刑”属正吼道。
“将军,恕老夫擅作主张,请不要怪他们,这里由我来阻一阵子你将来再为老夫报仇就是”赵师爷说完眸子里闪过一丝伤感之色。
“还不快走带上夫人和公子”赵师爷吼道,却不再理属正。
属正也明白,赵师爷在他家中的地位虽仅次于他,但却像是他的父辈,忠心耿耿,一向受人敬重,家将们在某些时候,甚至对赵师爷的命令更听从,因为他们知道这老头绝不会做出对属家不利的事。
义军以极快的速度控制了城内的各据点,但在攻下太守府时却损失惨重,遇到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几乎用了一个时辰才攻下这座小城似的太守府,却折损了近千人,可到后来,却只是得到一把大火。
走入太守府深处的义军全部被烧死在府中。
义军控制了烧成废墟的太守府,却发现属正已经逃出了城,在太守府中坚守的只不过是一个老头和属正的一干亲兵及城中残卒。
这一场夺府之战只让王匡打得心惊肉跳,陈牧庆幸自己只是四处清扫残余,打扫战场。事实上,这次夺下淯阳城确实是没有花多少力气,相对于攻打其它的城池来说,这次可算是侥幸,总共才伤亡两千人左右。
陈牧不得不佩服刘寅兄弟俩的计策,若不是有这等奇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淯阳城,否则打起攻城战来,在这冬日里,至少要伤亡十倍的人力,才有可能攻下淯阳这依水的坚城。
蔡恒远远地看到淯阳城中烟雾大起,心中便咯噔一下,隐隐知道大事不妙,再也顾不得搜寻刘秀,领兵便向城中赶回,他老远便听到了喊杀声,到了城近前,却发现城头的旗帜都变了,差点没昏过去。
“将军,淯阳已失守了”蔡恒身边的亲军也失声道。
“退回船上,去宛城”蔡恒沉声吩咐道。
“将军,西门有一支人马冲出来了,好像是我们的旗帜”一名参军讶然道。
“小心戒备,张参军派人去看看”蔡恒领人向江边撤去,同时吩咐那名参军。
待蔡恒退到江边,才发现自城中冲出的那队人马乃是属正的亲卫战士,他们拥着属正和属正的家人冲出了淯阳城,这是他们在没有办法时最后的办法。
遇上返城的蔡恒,这让属正的亲卫们松了口气,属正却暗暗流下了泪水,当然不是为了死里逃生,而是为了赵师爷的忠义。他知道赵师爷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轰轰烈烈,这个跟了他家数十年的老人终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为其生命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赶到河边欲登船之时,蔡恒突然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他的五艘战船已经不再属于他,战船上插着义军的旗帜
“属正,蔡恒,你们已无路可走,投降是你们惟一的选择”刘秀的声音是那般清晰,而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讽刺。
这本是属正期待向刘秀说的话,可是此刻却是刘秀向他们宣布。
刘秀终还是出现了,却出现在蔡恒和属正最不想出现的地方,这是一个悲哀,也是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