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很晚才回到家里,陈慢迟又有点着急,一听到开门声就跑过来将他抱住,很久才松开,“真的是毛教授出事了?”
“嗯,是他,我去看过了。”
“新闻上说是意外事件,但我觉得不是……”
“他杀。”陆林北领着陈慢迟到餐桌边坐下,“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陈慢迟脸色苍白地等候着。
“事情还没有结束。”陆林北用这句想了许久的话作为开场。
“还是关组长吗?”陈慢迟的脸色缓和一些。
“她现在改姓文了。”
陈慢迟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姓什么不重要,她还是她,不会变的。”
“你不害怕?”陆林北有些意外。
“嗯……害怕,怕着怕着也就习惯了。”陈慢迟有着奇怪的性格,将生活中遭遇的一切都归结为“命运”,碰到好事,坦然接受,碰到不好的事情,尽量往前看,用“命运的长远走向”来安慰自己。
陆林北则是另一种人,永远活在当下,至于未来,全是一个个具体计划,按照可能性的高低,清晰地排列在眼前,允许有想不到,但是绝不允许有含糊的地方,更不肯听从“命运”的安排。
陆林北也笑了,他喜欢与自己性格不同的她,“接下来几天,咱们的处境可能会更危险。”
“关组长……要动手了?”陈慢迟还是露出几分恐惧之色,习惯是习惯,她真的害怕关竹前。
“传言是这么说的。”陆林北尽量让语气轻松一些,没说自己拿到了明确证据,“过去的几个月里,咱们的安全,也包括关竹前的安全,得到各大行星的保证,现在,这份保证还在,但是挡不住复仇的心。”
“我真不明白,关组长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不放……”陈慢迟喃喃道,像个受到同伴欺负的孩子。
“因为她是一个骄傲的人,绝不允许自己手下的棋子自行移动。”
“可是……她的任务都那么难做……”陈慢迟更委屈了,还有一些恼怒,“连退出都不可以吗?”
陆林北微笑着摇摇头。
陈慢迟轻轻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可能,关组长的确是你说的那种性格,她绑架我的那一刻,曾经说‘像我这样的人,绝不接受任何背叛’,最可怕的就是那句‘像我这样的人’。我一直没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跟我、跟你差别很大吗?我只是不想为她工作,就算是背叛吗?我从来没想过要与她作对。”
“我得到一些信息,或许能说明问题。你记得关竹前曾经有一位死去的男友吗?”
陈慢迟点头。
“早期的报告说她的男友死于意外,并不完全准确,事实上,警方最初认定有他杀痕迹,后来才改成是意外事故。”
陈慢迟惊恐地瞪大双眼,然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虽然从未有过定论,但是男方的几位亲友,坚持认为他是被关竹前设计杀害。”
“为什么?”陈慢迟小声问。
“确切原因只有关竹前自己知道,我得到的说法是,男方曾经提出分手。”
“就为这个?”陈慢迟越发难以置信。
“可能是男方另有错误,也可能仅仅就是因为提出分手,令关竹前动了杀心。往好的方面说,关竹前有一颗绝不服输的心,她出身在普通家庭,不是有权势的家族,也不是星际孤儿,很普通的家庭,就是因为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儿,让她能得到上司的赏识,受到重用,即便在她擅自行动前来甲子星之后,仍然获得大王星军情部门的原谅。”
“就连这里的姐妹也都喜欢她。”陈慢迟补充道。
“她有这个本事,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重用她的人,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但他们不明白,关竹前只会为自己工作,而不是某个组织。‘像她那样的人’就是必须比别人高一头的人。”
“我明白了。咱们要怎么应对?你肯定有计划了,是不是?”
“计划”正是陆林北擅长的项目之一,“有‘像她那样的人’,就有‘像应急司、像农场那样的组织’,关竹前杀死老千,农场不会放弃报仇。所以,咱们两个被留在甲子星,就是为了引关竹前主动出击。”
陆林北决定说出实话,事到如今,他不再是单纯地执行任务,更是要保住自己和未婚妻的性命,没有必要再进行“隔绝”。
陈慢迟点下头,“其实我猜到了,你不让我随便出门,还在店里安装许多我不认识的设备,还有这个。”
陈慢迟的十根手指上又戴满了戒指,遗憾的是,从前的戒指,尤其是定婚戒指,都没找回来,她从移民那里买来许多便宜饰品,其中一枚比较特别,是陆林北给她的,却不是定婚戒指的备份。
戒指是一枚跟踪器和监控器,通过它,陆林北能够实时了解陈慢迟周围的情况。
陆林北握住她的一只手,“我没办法拒绝这项任务,但是不会再让你出事。”
陈慢迟笑道:“我更担心你,关组长肯定特别恨你,因为总是你破坏她的计划。”
“这就是计划的核心,咱们与关竹前彼此憎恨,都想杀死对方。”
陈慢迟张下嘴,想说自己无意“杀死对方”,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行星的保证仍然存在,谁若是违反,谁就是给自己招惹麻烦。”陆林北继续往下说,“我与关竹前都制定了计划,很可能是相似的计划:引诱对方先出手,然后名正言顺地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