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徐夫人?”他过去从未曾听说过。
“我父君继位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所以她算不上徐夫人。”徐敛眉淡淡地道,“我梦见我们一家人在鸣霜苑里游憩,我母妃怀了身子,父君便小心地呵护着她……”她抬起头来,没有叹气,就让话语突兀地断在了这里。
他道:“殿下还有弟妹的么?”
“没有。”她说,“那一年恰遇上莒国来袭,父君在战斗中受了重伤、双腿残废,母妃受惊之下便小产了。从那之后,母妃便再不能怀娠了。”
柳斜桥沉默下来,走到她身边,想了很久,却是把她昨晚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她:“我不知如何安慰您,但若我说,我的父母家族都已经一个不剩了,您会不会好受一些?”
闻言,她竟尔笑出了声。转过头看他,眼眸中烟波流转,“这还是你第一次同我说起你的家人。”
他道:“日子过去太久,我也很少会想起他们了。”
她静了片刻,才道:“莒国攻徐,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五岁。可我总记得那么清楚,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样。”
莒国攻徐,那是件当时人都不曾注意过的事情;但后来徐公甫一继位便灭了莒国,轰动天下,众人也才记起原来更久以前还有过这样一桩耻辱。
总是要在强大起来以后,才有资格让人记住自己。人如是,国家也如是。
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如今已长大了,她已知道了父母亲的笑声里,并不全是那些轻松愉快的事情。
柳斜桥将挪出洞来的小兔子抱到了腿上,“不论如何,您还有徐公和世子,还有徐国百姓。”
她低垂着眼也看着那只小兔子,半晌,才道:“哪知到了此处,却只能同先生相依为命了。”
他微微一笑,“承蒙殿下关照。”
闻言,她也浅浅地笑了起来。
***
援兵不来,追兵也不来,洞中的日月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徐敛眉倒是毫不着急,还自到谷中猎野味去。柳斜桥也出门去,找来了一些干燥的木柴收好,还搬进来几块平整石头。又将两人两套范军的甲衣拿去溪涧里洗了洗,裁出铠甲下的布料,和着干草塞成了一张床褥子。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忙碌了一整天,到傍晚时分在洞口相聚时,心头竟生出归家一般的错觉。
她看着柳斜桥堆出来的褥子,拧着眉毛道:“这……这有些小。”
“那就是给您做的。”柳斜桥一边清理着她带来的野鸡一边道。
“那你呢?”她在洞中转了转,“你睡哪儿?”
他不答,反而将那野鸡提起来,又看了看道:“这是雪地里冻死的?”
“啊,”她躲开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可不是么,大雪天的,难道还有活蹦的野鸡不成?”
他盯着她的侧脸,像是很严肃,其实心里早已想笑。“您知道野鸡很难烹调的么?”
“我知道。”她对着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没来由地气短,索性一把将他手中什物夺了过去,“——我这就去给它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