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彦立刻对她改观,说:“我就说,成绩好跟成绩好是不一样的。”
苗苗奇怪道:“李妙如,考得很好吗?”
张成彦再不情愿承认,也得说:“我们年级前三。”
前三啊。
苗苗表情挺平淡的,有一种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张成彦自己是没资格这么觉得的,但看着还是乐开花,说:“姐,体校门口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糖水,你中午去,我请你啊。”
苗苗趁机问道:“那我能进去看一下你们训练吗?”
这有什么问题。
张成彦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他现在对这个姐姐是上了心,细细给她指路才走。
苗苗自己搭公交,摊开地图,预备先去酒楼吃早点。
虽然她刚刚已经吃过,不妨碍再吃一顿。
这种广式风格,显然和沪市不一样。
老人家们摊开报纸看,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南方气候里特有的湿热,让人没法走在太阳下。
苗苗也是热得不行,随便走走就打算去体校。
虽然是暑假,训练是不停的,保卫大爷挺负责任的,没随意放人进去。
她就站在树荫下等,没多久就看到张成彦满头大汗跑出来。
他一来就说:“教练拖了一会,你没等很久吧?”
苗苗不动声色放松脚,说:“我也才来。”
心里觉得所有交际应酬都要自己来,果然很累。
好在糖水确实是好吃,她一口气两大碗,眼睛都是亮晶晶。
就是对上隔壁桌挤眉弄眼的人,心里在蹙眉。
张成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是我们队的几个傻子,姐你别管他们。”
苗苗听他一口一个姐,觉得这也是项了不起的本事。
她是没法叫得这么自然的,深觉得自己连个孩子都不如。
她向来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父母常常把责任都揽在身上,觉得是对她保护得太好,没有给足够多的锻炼机会。
但她清楚,其实每个人的个性就是不一样的,她注定没法向姐姐一样长袖善舞,只能尽量体面。
心里反复琢磨着出门前家里人的每一句交代,觉得自己做得应该也不错,起码快速得到张成彦的好感。
这样一想,也不是毫无进步。
她为表示自己的亲近,说:“哦,傻子啊。”
听着像是在附和,又像是在骂人。
张成彦不自在挠着头,说:“嗯,姐,我觉得你肯定不会说脏话。”
苗苗理所当然摇头说:“不会。”
她连骂人的词汇都很匮乏,顶多在心里诅咒一番。
张成彦心想也是,她这一看就是好学生,上课积极举手发言的那种,尤其是长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要是说脏话多不合适啊。
他把碗一放说:”我带你去体校转转吧。“
苗苗尤为乐意。
她以为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毕竟天气实在热,然而超乎想像的,训练的人还是很多,看得出来都是给自己加的,没有教练或者老师在一旁催促。
她好像能从汗水里感受到坚持。
就像她风雨无阻背着画板去上课的时候一样。
张成彦觉得她好像在沉思,忍不住说:“今年国家队有个选拔,师兄师姐们都想进。”
练体育就是这样的,拿不到有分量的金牌,几乎都没什么好出路,所以第一目标就是到首都去。
苗苗不大懂选人的规矩,不过说:“我能在这画幅画吗?”
张成彦看着操场和太阳,劝说:“你会中暑的。”
苗苗不怕这些,她的灵感难得,说:“我想画,需要跟谁请示吗?”
倒不至于到请示这么严重,张成彦在这儿训练也有好些年,说:“你画吧,我帮你去说。”
苗苗其实很少画人物,尤其是现代人物,格外不适合在国画里头。
但她今天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找好角度就坐下来。
操场上的观众席,别说还挺烫屁股,她把书包拿到当坐垫,摊开画纸掏出笔,头几条线一气呵成,不懂的人压根看不出画的是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