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拨掉他掉落在鼻梁的睫毛,说:“你们睫毛好像都很长。”
像小刷子似的,一扫一扫。
王文下意识用手去碰,说:“是吗?”
平常还真没注意,男人嘛,能把自己打理得干净就很不错,那会管这些。
小麦用力点头,说:“如音和如心也有。”
应该是像爸爸。
大概是孩子太小,每一样特征都很明显,王文道:“对,鼻梁也高,不像别的孩子扁扁的,还有一点点双眼皮……”
如数家珍,可见他这个做大伯的,对她们有多疼爱。
小麦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孩子?”
是发自肺腑的喜欢。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王文实诚道:“都很可爱。”
妹妹小时候,他是最爱不释手,有点洋娃娃的意思,天天抱着睡。
小麦只觉得截然相反,说:“估计是女孩子,男孩子可不一样。”
别看她弟现在人模狗样的,小时候也是人嫌狗厌。
王文觉得都差不多,说:“男女都很听话。”
很好管教,哪怕是妹妹,也是他说什么是什么的脾气。
小麦想起来有一次看他打王武,嘴角抽抽说:“是吧。”
就他这样,谁敢不听话。
看她不像相信的样子,王文觉得还是要说一下,道:“教孩子,还是要讲究一点方法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从前的运气有多好,将来自然会有让他三十六计全用上,都束手无策的小朋友。
小麦小时候带弟弟也很简单,不听话就揍,听话就给他买好吃的。
导致大米从来也只肯追在姐姐后面走,她认为自己是没讲究过什么方法的,看他信心十足的样子,话赶话道:“那以后交给你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决计不会避讳未来,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某种程度上的见过家长,这段感情在开始之初,就是奔着有结果去的。
但王文知道她是只看现在的人,只想把每一天都过好,对未来没有那么多期许。
坚信会好,好到哪一步,好像只有迈出去的时刻才知道。
能讲出这样的话,着实叫人有所触动。
连小麦或许都没察觉到自己有这样的小习惯。
她另一只晃来晃去,好像就是随口一句话。
王文心里翻来覆去,最后说:“好,交给我。”
他觉得这里头好像有什么别的意味,又不敢确定,试探性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小麦觉得什么都好,不过说:“我以前想要个妹妹。”
总觉得只有同性别之间,才更紧密。
王文其实能理解,就像他很多次都庆幸自己是双胞胎,而不是龙凤胎。
他一样觉得都好,但是说:“要是像月婷小时候,可有得烦。”
真是再没有这样的孩子,不如意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仨小时。
哭得人脑瓜子震天响。
但王月婷做妹妹和做朋友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否则几个人也不能有这么多年的交情。
小麦挂着一丝浅笑,说:“世上多少人都盼着做她那样的小姑娘。”
连哭都不被允许的孩子,才是最可悲的。
即使再难过,自己擦干也得接着干活。
王文从她语气里听出怅然,走进巷子里以后,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说:“你也可以的。”
小麦现在是挺有机会的,可惜人到这个年纪,很多习惯是改不来的。
她看着压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说:“将来会有个孩子有的。”
话都到这程度,既不能叫明示,也不能叫暗示。
王文从来不是蠢人,他心神不定,问道:“这个将来,大概还要多久?今年,明年,还是后年?”
小麦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接,犹豫道:“你得去问我弟。”
她自己的想法肯定是第一位,但还是想把决定权,交给全世界她最在乎的人。
王文卡壳半天,重重叹气说:“他要翻身做主人了。”
哪有讲的那么夸张,小麦给他鼓劲说:“你也是大舅哥,别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