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gu903();“连累你了,对不起。”黑暗之中,蓦地从屋子的另一角传来稚嫩的声音。

楚子卿一惊,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说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了原因,“莫非你就是双生子之一?”

那人叹了叹气,明明是孩童的声音,却有着八九十岁老人的沧桑口气,“正是,我是陆修,逃跑的是我的弟弟,陆容。对不起。”

“先别说这些,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要抓你们?”楚子卿双手磨着绳索,还真紧。

陆修慢慢地挪了过来,沙沙作响,听得出来,挪得很是艰难,“他们是这家客栈的人,每月的今日,都会把从各地搜来的孩童在客栈里卖掉,以满足特殊喜好的客人。”

“你们是被抓来的吗?”

“不是。”虽看不到他的面容,她却想到了他沮丧的面容,他接着说道,“爹爹欠了赌债,把我和弟弟抵押给了客栈。”

“你……恨他吗?”楚子卿不由地想到了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相杀相残,却丝毫无动于衷。亲情俩字,原来不止是皇家的奢侈。

“恨!”他顿了顿,又开口,“但不必恨。”

“为什么?”

陆修挪了过来,靠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了问了句,“你信命吗?”

命?呵呵,在她重生后就不信了。

“不信。”

“哎,既然你不信,我多说也无益,不过,我还是需得提醒你一句,楚元一五七年,是个动荡的时期,你可要早早地往北去,楚南齐北,你去大齐吧,那儿还属太平。”

原本还只当陪他随便聊聊的,听到此话,楚子卿精神一震。一五七年,不正是她重生那年吗?这个陆修,他怎么知道?

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今年才一四五年,听声音你年纪也不大,怎么知晓十二年后所要发生的事儿,都说童言无忌,可也不要这样骗我呀。”

“就像我知晓一个月后我爹爹会因为欠赌债太多被人活活打死一样,我知道之后十三年所要发生的事情。”也包括,他十八岁那年惨死的事情。只是这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如果说要我信你,那你说说,今后这天下,到底是谁做主?”她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十三年,那是比她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陆修笑了笑,“当今皇上稳坐十二年,天下却是在一五七年两次易主,一是一月女皇四公主,二是……有人来了。”

说到关键处,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谁知他却是不说了。

锁链落地,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他绯衣墨发,玉扇轻摇,恰如游园般惬意。他勾勾小指头,声音慵懒,“子卿,你又不听话了。”

“三哥!”楚子卿从未觉得三哥竟是如此地英俊潇洒,这么一个旮旯居然都给他找着了。

楚越霖一步步地走过来,抬起她绑在后面的手,拇指粗的绳子已经被她磨了一半,想来不用他来,不久,她也会自己想办法逃了。装痴卖笨,笑里藏针,还扮得一手好无辜,当真是不好收拾啊。

松了束缚,她偏头,看着旁边的陆修,她早就知道他年纪不大,却想不到他这么小,瘦瘦弱弱,小脸有些黑,五官却是少有的精致,看着,就三四岁的模样。这样的小屁孩儿不该去玩泥巴吗?居然……和她一样,是重生的……

在她打量他的时候,他依旧是茫然地看着前方,无神。

“你……”

“我生来眼睛有疾,这辈子都治不好了。”陆修知她想问什么,轻松地自己说了出来。

瞧着楚子卿那关切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小孩儿身上,楚越霖心里很是不畅快,一把拉起地上的楚子卿,声音里,有些冷,“我们要赶着回去,不宜在此处多停留。”

“三哥,等等,我要救他。”她伸手,在他的面前,“陆修,跟我们走。”

她要问的很多,那些她不知道的事,那些她想知道的事,在她和三哥双双死后,莫九如何,二哥如何,还有,天下如何?可这一切,又不能被三哥知晓。

陆修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走吧,我必须留下。那些既定的事实,不能因为我而改变,若是我离开,不该死的死的死了怎么办,若是我离开,那些该死的没有死怎么办?我们本不该遇见的。你们,走吧。”

“陆修,跟我们走,什么事实不事实的,我只知道,你留在这里,可能会死。”

楚越霖面色越发阴沉,打横抱起楚子卿,一把扛在了背上,径直地往外走,“子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四公主……听着脚步声走远,陆修鼓足力气喊了一声。

重新安静到可怕的屋子,他一个人蜷缩在一团。其实,当她三哥叫她子卿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和他同一屋子的人,正是他口里的一月女皇。他想过,犹豫过,如果他跟着离开,他会活,会活很久很久。但是,却没法救他的弟弟容。

想着他即将要面对的,是前世他弟弟面临的,总归要一个人去面对,才能救下另一个。前世,是他逃走了,这世,就换他弟弟吧……但愿容能安稳地过完这一生,不要把他说的‘天命’说出去……

“来人啊!这儿出事了!守卫的人都倒下了!”外边儿的人发现了这里不对,呼嚷声惊起了人群。慢慢地,他听到好多好多人都围了过来。“这个孩子还在呢!快把他带走吧,前边儿要人呢!”

他笑了笑,容,他安全了吧……

***

回到宫中,楚子卿依旧在与他置气,气匆匆地躲进屋里,便不出来了。

郁才人见他一直站在门前,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轻叩房门,怎么劝,都没法把子卿给劝出来。

楚越霖见她因为外人与他置气,心里虽不畅快,但在某一个角落,却暗暗欣喜着,她,似乎,对他,不止是害怕了……

“让她好生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郁才人颔首,“是。恭候殿下。”

制止了郁才人的下跪,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尘院。

听得脚步声渐远,楚子卿这才打开了房门,一下子扑进了郁才人的怀里,紧紧的,呜咽出声,“娘亲,子卿好是害怕!”一路上的紧张,在此刻都化作了泪水。她嘤嘤噎噎地哭着,好是尽兴。

“傻孩子,你怕什么,你有娘亲我呢!而且,我瞧着,三皇子和二皇子殿下都待你不错。以后多走动走动,指不定今后能嫁个好人家,不至于受苦。”郁才人摸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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