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书见他皱着眉头,面色极为严肃,知他所言非虚。她感到自己走投无路,再没有别的办法,便伸手到颈后,拉开了长裙的拉链,两只肩带一挑,裙子便应声落地:“你再抱抱我吧,就当是最后的念想,好吗?”
雪白的身体,私密覆盖在黑丝绸的成套内衣下,勾人极了,毫不遮掩地展示在陆川面前,他沉默地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祈书再次伸手,欲解开背后文胸的搭扣,陆川出声喝止:“够了。”
祈书手一顿,耳边听见他说:“恭喜你,终于成功地毁掉了我对你所有的回忆,我以前当你执着,原来你只是……”那个贱字他说不出口,回身拿起衬衣,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祈书跌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空了一会儿,便自嘲地笑起来。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抵抗不住她的柔弱和眼泪,他确实变了,心里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城墙,将外来的诱惑悉数挡住。
而她空长了一张美人脸,凭着这点就想要出人头地,是她太天真,还是社会太现实?
今夏不断地打着陆川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只好改为发短信,希望他开机以后能看到。
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她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地在北京城里乱撞,路过一家宾馆就心惊肉跳,折腾了半晌,她觉得这样找下去根本不现实,便折回了半岛城邦。
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人在,她心一沉,摸索着走到主卧,竟意外地发现床上大字型地躺着个人,走近一听,呼吸均匀,已经睡沉,身上穿着棉质的睡衣,是她给他买的。
不知为何,她高悬的心奇迹般地落了下来,蹑手蹑脚地上床,爬到他身边的位置,枕着他的手臂躺下,身体像婴儿那般蜷起,一手揽在他腰上,像抱住了全世界。
☆、52
陆川醒时,天刚泛起鱼肚白。他想坐起来,才发现臂弯里蜷着个小小的身子,无尾熊一般地搂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床来的,连衣服也没换,胸口微微起伏着,睡得正熟。
想起昨天两人的争吵,在眼下似乎什么都算不得了,她能主动回家来,像这样抱着自己睡着,已经足够解释一切。
试着屈起胳膊,想更好地抱住她,却发现手臂已经酸麻,完全使不上劲,他不敢动,也不舍得动,怕惊醒她,便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描绘着她眉眼的轮廓。他喜欢她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依偎着他,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她在依赖。
不多会儿,今夏睫毛微微颤动起来,醒了,扬起脸,正好对上他满含深意的双眸:“再多睡会儿。”他轻抚她的头发。
今夏直觉地嗯了声,低头想起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睡了,我得去医院。”
陆川活动着麻木的手臂,也坐起身:“别太担心,医院有护士看着他。”
今夏这才想起他不知道这事儿,手指紧紧地抓着床单,她艰难地说:“他死了。”
陆川手臂在空中一滞,沉默片刻,不由自主地将她搂进怀里,知道她难过,却找不到安慰的话,只能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我陪你去医院。”
今夏点头,两人下床,陆川换好衣服,拿过床头的手机,想起昨晚进水,便从抽屉里翻了个旧手机,把sim卡换过去,插在电源上临时充会儿电。
今夏见他换手机,亦想起昨晚的事来:“我打过电话找你,被祈书接了。”
陆川诧异地抬起头,安静须臾:“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什么不重要,我知道她是骗我的。”今夏垂着头:“我想跟你说句对不起,昨天我不该不相信你,以后不会了。”
相信这种事,她还不是很熟悉,以前她可以无条件相信的,只有三个人,奶奶,爸爸,和自己。但现在,她愿意再加上一个他,相信他足够清醒,相信他足够决断,相信他不会害陈之城,也相信他不会跟祈书乱来。
信任不是与生俱来,也非朝夕可成,它是一朵娇花,需要细心灌溉,它是一种能力,可以后天培养,它生长的前提,是勇敢和诚实。
陆川走到她身前,食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她。原本,他听到祈书接了她的电话,以为他们又要为此吵一架,没想到她先说了对不起。
心念一动,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一吻:“昨天的事我也有错,不该说不见面这种话。我跟祈书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在酒吧遇见,中途我去了次厕所,她应该是那时接的电话。后来我手机进水,开不了机,她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哪儿,就把她送去酒店,然后就回家了。”
“我信你。”今夏轻轻点头,简单三字让陆川也安下心来,理了理她的头发:“去洗漱吧。”
两人稍微收拾了下就出了门,陆川摁下旧手机的电源键开机,电量虽然不足,但勉强可支撑一会儿。没过多久,便灌进来数条短信,都发自今夏。
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电话突然打不通,我很担心。
我离开医院了,现在沿着医院正门的路在找你。
开机看见我的短信,回电话给我。
我去你常去的酒吧,没看见你,换下一家。
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回半岛城邦等。
手机快没电了,我到家了,不知道你回来没有……
陆川握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胸口有阵强烈的情绪在激荡,今夏见他在看短信,小声解释道:“昨天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只好发短信了,等你开机能看到。”
陆川拉过她的手,宽厚的手掌扎实地包裹着她的柔荑,一手扶住她颈后,头一低便吻了下去,他很庆幸,当时向南提出退婚时,他选择了赌一把,不然他将错过一段永远都无法得知的,好风景。
车子停在昨天的酒吧没开回来,他们便打车去医院,两人坐在后排,今夏难得地主动靠着他,手搂在他腰上。
“害怕?”陆川将她抱紧,今夏在他怀里闷哼:“嗯,怕你也消失不见了。”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别想那么容易就摆脱我。”
今夏含泪低喃:“遗千年好,遗千年好。”
两人赶去医院,陈之城的父母已经到了,阿姨哭得撕心裂肺,叔叔空洞地坐着,灵魂像被带走了一样。今夏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一直陪伴在两个老人左右。尸体送去法医检验时,李铁生打电话通知报社的领导,今夏作为陈之城同学圈子里唯一知情的人,便承担了通知他们的责任。
gu903();几天后,凶案在重重压力下告破,王明朗洗脱了嫌疑,真相是丰台一处地沟油加工厂的老板买凶杀人。二老被通知可以去领回尸体,今夏见了陈之城最后一面,陆川站在她旁边,坚实而牢固地支撑着她。生命如此脆弱,只有在面对死亡时,才能刻骨铭心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