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没有忘记我们!”
“陛下心里装着咱们老百姓呢!”
人潮涌动,灾民们都往前挤,都想看一看周延公手里的圣旨。虽然他们大部分都不识字,即便是识字的也看不到圣旨里写的是什么,但是他们都从那明黄色的卷轴上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近在咫尺。
周延公大声的喊着:“乡亲们!乡亲们不要乱!按秩序进城,我保证很快大家就能吃到一顿热乎饭!我周延公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只要大家进了城每个人都有饭吃!”
王小牛也跟着大喊:“乡亲们,不要乱,按秩序进城然后在空地上集合,周大人进城之后立刻就会安排开仓放粮!”
在周延公和王小牛的指挥下,灾民们没有哄乱,而是秩序井然的走进了平安县城。在两个同村老乡的帮助下,那个女人抬着自己丈夫的尸体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丈夫的脸说:“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万岁没有抛弃咱们,万岁派了周大人来救咱们了,我们带你一起去看粮食,一起去看。”
灾民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平安县令苏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城门口。一边跑他一边整理着自己已经跑歪了的官帽,冲到城门口的时候他看着鱼贯而入的灾民显然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快步迎着周延公跑了过来。
“下官平安县令苏晖,参加钦差大人。”
从报信的手下那里苏晖已经知道钦差大人到了城门外,并且还下令射杀了一名不带眼的守备军士兵。对于名义上自己手下的死,他心里一点儿都不介意。虽然平安县三百守备军的士兵都是城里富户的子弟,而且都是给他送足了钱才混进来的,可是在苏晖看来自己拿了钱办了事之后双方已经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
对于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纨绔子弟来说,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头顶上乌纱帽保不住。虽然他一直标榜自己是太原苏家的人,不过却是一支已经被疏远到几乎脱离了同宗的远脉。平安县这个苏家一脉中最有成就的就是他苏晖了,还是他爹足足凑齐了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从庆州郡守大人那里买来的。
平日里他总是以太原苏家的人自居,只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和太原苏家已经相去了十万八千里,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所交集。在他眼里,太原苏家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学士苏秀是那样的巍峨高耸,连仰视他都没有资格。
眼前的钦差大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了,如果把钦差伺候好了自己说不定就能更进一步,从七品的县令他早就做够了,平安县就这么大一点,能搂的钱也不多,上任十年不也才刚把买官用的银子收回来吗。平安县太小了,小到拥有几十贯铜钱的人家就算是富户了。
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富户已经被他十年来连续不断的压榨搞的妻离子散,可是除了强占来一千五百亩田地和一所大宅子,他到手的银子并不多。再加上这些年往高处打点的花销,十年县令居然只攒下了不足两千两银子,说出去都丢人。
若是能巴结好了钦差大人,把自己调到庆州去,那就前途无量了。
所以,跪在周延公面前的苏晖紧张的要命,一身的汗水。
“苏大人请起吧。”
周延公在凤宁县的时候就对这个苏晖有所了解,到了平安县之后更是失望透顶。朝廷用这样的人做地方官,百姓们不受苦才怪!
周延公并没有下马,而是用马鞭一指正在按秩序的进程的灾民说道:“本官奉圣旨巡察六州,督促地方官员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还需要苏大人多多的配合啊,如此我也好向陛下交差。”
开仓放粮?
苏晖以为自己听错了,朝廷管那些灾民做什么?不是说粮仓里的储备都是用来应付大辽岁贡的吗?
只是他不敢质疑周延公的话,苏晖不住的点头道:“一切凭大人吩咐,下官莫敢不从。“
周延公微笑道:“如此甚好,这样吧,苏大人这就去安排人手在空地上搭建粥棚,每人每日两餐稀粥,最起码让灾民们熬过这个冬天。另外还需调集一些人手搭建供灾民们居住的房屋,有吃有住,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灾民们才又力气下田干活。”
周延公扫了一眼苏晖额头上的汗水,从马背上俯下身子低声说道:“苏大人要是做的好,本官也好如实禀明陛下知道啊,对不?”
苏晖身子一僵,随即磕头如捣蒜:“谢大人栽培,谢大人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