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是她的身后全无一人,怔了怔秦慢慢腾腾地回头,是的,除了一行徐徐走过的宫娥,长长的宫道上了无他人。
她看了看宫娥,是她们其中的某人?不太像。
皇城东边的钟楼响起了雄浑辽阔的钟声,快下钥锁门了,不用内侍催秦慢自己加快了脚步。
到了傍晚,这座皇宫似乎平添了几分阴郁不定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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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雍阙出外城去了,依照他的话,怕是不到半夜回不来。
他说是巡防,秦慢却知道是为免她担心的说辞罢了,多半是替皇帝办一下见不得人的差事。
无外乎清除异己,杀人放火。
秦慢不由地响起太仙宫内时的皇帝,年轻的帝王站在明媚的日光下面容光洁无暇,看上去就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富家公子,用那样委屈的话语与她说他有心爱的姑娘了,他不想选秀。
就和当年被宋微纹调戏的“小姑娘”一样,真是天真得可爱,而又可怕。
即便雍阙刻意隐瞒,秦慢却很清楚,皇帝和他是相依相生,也是相生相杀。她想着笑了起来,大燕的皇帝似乎都有这样的传统,不信他人,也不使他人信,为皇权背信弃义不择手段。
出了皇城,她似脱水而出,浑身的淤沉都在一刻间烟消云散。
今儿是十五,逢一与五,燕京都是没有宵禁的,东市住得百姓多早早歇下了,西市却是上灯如昼,沸反盈天。
雍阙不在家,秦慢索性下了马车,沿着西市的各个堂口走得不慌不忙,对上霍安惴惴不安的眼神她忙安慰道:“你别慌,我就随意走走,不进市内的。”
霍安连忙收起苦相,讪讪道:“夫人哪里的话,您要逛尽可逛就是了,附近都有厂卫守着。”说完他还是忍不住追加一句,“只是怕督主待会尽早回府了……”
秦慢点点头:“我省得,随意走走就回去了。”
她这么一说,霍安哪里还有别的话,眼珠子不错地跟在她身后。
秦慢确然没有往西市深处走去,顺着主街慢慢地徐行,偶尔走过一处摊贩停下脚步看看摸摸,就这么一路过来她怀中竟然抱了不少玩意儿。
有给雍和买的一套大闹天宫的面人儿,也有给雍阙买的星月菩提串,甚至连霍安都受宠若惊地得了个摆件,差点感恩戴德地跪下来。
姑娘家都有这样的小癖好,无所事事就爱东逛西逛,给自己买点给别人买点再给心爱的人买点。因为脸皮子薄故而要瞒天过海地买上一堆,其实心里想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
秦慢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自己,现如今有了个财大气粗的男人在背后腰杆重新又挺直了起来,直接导致花起钱来也颇有往日流水般的豪放不羁。眼看一条街快走到了头,她意犹未尽地看着霍安手里提的东西:“今儿,就到这吧。”
忽而她咦了声,看着两步外热气腾腾的蒸笼,走近了才确定是自己没看花眼,叹息道:“好多年没有见到这个了。”
那是她幼年时独为喜爱的点心,凿成梅花状的白糕,里面是个流油的鸭蛋黄,又或是比蜜糖还甜腻的豆沙,咸与甜她都爱。
那时候为了讨好她,家里的哥哥不惜屈尊纡贵和厨子去学得一门好厨艺。
小摊的老伴看着驻足凝视的她,笑呵呵道:“小姐喜欢就来一个吧?”
霍安最会献媚,忙掏出钱袋:“来来来,来上一笼!夫人,您是带回去吃,还是在这趁热吃?”
在他说出的夫人那两字时秦慢忽地回过头去,在皇宫中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可是这次仍是一无所获,在西市中找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
“用不着那么多……”秦慢临时改了口,“算了,包上一笼,等他回来一起吃好了。”
两个主子琴瑟和鸣,霍安很欢喜地上前去亲自盯着那摊主新做一笼糕点,秦慢拢袖站在檐下望着街上车水游龙,突然轰地一声响,苍蓝的天幕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礼花,跟着就如落雨般一束接着一束淅淅沥沥的花火纷纷绽开又落下,看得霍安一时目瞪口呆:“今,今儿不是元华诞又不是过年,怎么好端端地放起花来了?”
他的话令秦慢陡生了忐忑,下一瞬西市里爆发出一阵高亢慑人的尖叫声,恐慌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数不清的人影交叠在一处争相恐后地往外逃窜,霎时间秦慢犹如荒洪里的一粒粟子被人流冲得七零八落。
隐约间她听见霍安惊慌失措地喊着:“夫人,夫人!”
她艰难地踮起脚想挥一挥手,可是手伸出的刹那被人紧紧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82章【捌贰】重逢
燕京的半边天空被暴雨般的烟火炸得透亮,到处都是惨叫与惊叫,混乱的千言百语海浪般将秦慢淹没:
“杀人了!”
“海事铺炸了!!”
种种惶恐至极的词语混着纷乱的脚步声冲进秦慢的耳中,她睁大眼睛想在拥挤的人群中看清拉扯自己的人,可是人影叠着人影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光交织的冬夜,鹅毛似的雪花一浪接着一浪从天而降,落在遍布着火与血的大地上。
她颤抖着想缩回手,可钳制她的力量强硬得不容抗拒,将她从拥挤奔跑的人群中一路挟持而去。
对方显然对燕京的地形无比熟悉,至少对西市这一块熟门熟路得仿若自家庭院。
有备而来,这样混乱的场面即便是雍阙的锦衣卫也是无能为力,秦慢跌跌撞撞地跟在若隐若现的那人身后。
头顶的烟火同雪絮一样纷纷落下,她的眸子亮了又暗,明明灭灭间那人终于拖着她在一处毛毡棚子下驻了足。他们仍在西市之中,但是动荡的人群已经离得有些距离了,但要找到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忽明忽暗的棚子下,那人侧对着秦慢静静地站着,似乎把她劫来后就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秦慢看着他,视线从他的背后挪到空荡的袖子上,蓦地打了个冷颤。
“你认出我来了是吗?”那人突然发声,嘶哑的声音宛如破碎的铜锣,“你从小就是那么聪明。”
他慢慢地回头,对上秦慢的是张长有犄角的赤红鬼面!
秦慢一丝惊慌也没有,她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搁在面具的边缘,看着背后的那双眼睛,突然猛地收回手,转身道:“你走吧,我权当没有遇见过你,之后也不会计较你的无礼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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