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付绵绵眉不动的问了声:“还未多谢大人盛情相邀,此番前来也只是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会多做打扰。”
“绵绵……”
“大人还是叫付氏吧。”付绵绵见男人上前,不明显的后退了一小步,低头又道。
见她依旧躲避,柳青山的表情在一瞬间出现了些许的扭曲,不过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状似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后,便微微侧过身子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那些玩意儿都在后院的屋子里放着,付医女还请随来吧!”
付绵绵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跟在了对的身后,穿过一条不短不长的临廊,来到了后院。
期间胡德也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二人身后,他自从柳青山做了京官后就一直跟在其身边,很容易就从两个人那不算冗长的对话中猜到了点什么。不过做人家奴的第一准则就是嘴巴严,他并未展现出惊讶的模样,权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就是这儿了。”柳青山忽而停了下来,指着前的院落道。
付绵绵眉『毛』微动,柳府的后院也不大,除却下人居住的两间耳房和一个十分『逼』仄的造景花园,就只剩下了两个院子。而他们现下在的这个,瞧着里面的面积及精细程度,应当就是柳青山日常居住的地。
男人见她神情有了点波澜,便又开了口,面上很是落寞的模样:“自打搬到这处府邸,便一直命人悉心准备,只盼着有朝一日将你接入京城,你欢喜。”
他一边说着,一边率迈进了院落里,视线扫过院中的花花草草:“王家沟背靠青山,你又甚是喜爱上山劳作,就命人栽下了许多只有青河县附近有的植物,希望你到够一解思乡情。”
这话讲的情真意切,付绵绵觉得,若此时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定会感动到涕泪横流。只可惜,原主已魂灭这天地间,而她对于柳青山的虚情假意,也只有翻白的份儿。
听听这说的可是人话?什么叫喜爱上山劳作?要不是为了供他念书赶考,原主何至于起早贪黑的冒险进山去采摘山货及『药』材?
柳青山甚至从未真正关心过原主到底喜爱的是什么,他这般流于表面的讨,只让她无端觉得恶心。原主就是因为心『性』过于单纯会被男人时不时的虚情假意哄骗,白白的耗尽了自己的有,最终等来的却也不过是一记链子镖罢了。
“柳大人这话说的有趣儿,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喜欢劳作的。”付绵绵语气讥诮,略微抬起皮,神态也是十足十的讽刺。
这让原本还很自得的柳青山险些维持不住身上的风度,且付绵绵还意有指,回起前在青河县城里苦读需要手心向上同对讨要银钱的日子,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起来。
这可说是柳青山心中的一根刺,他自幼家境贫苦,父母早亡,周围邻居虽不曾趁机欺辱于他,可他依旧自认为尝尽了人世间的冰冷与苦楚。他和付绵绵相识于最微末时,女人见过他有的失意和不堪,可说在他这里,付绵绵代表的是他完全不愿回忆的黑暗的过去,每每起只会觉得心底涌出一股不受控制的戾气,丝毫感觉不到温馨和幸福。
只要这个义上的妻还存活在这世上,他就无法彻底挥别过去,这无疑是一种深刻入骨的耻辱。
紧跟在二人身后的胡德见周边气氛忽变得尴尬起来,身为一个合格的主家心腹,他忙不迭的开了口替柳青山辩解:“夫人误会了,老爷是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念着您……”
“罢了。”柳青山这会儿已调整了刚刚有些失控的情绪,抬起手淡淡的制止了胡德继续往下说,转而迈开步子将付绵绵带到了主屋。
甫一进去,付绵绵便嗅到了空气中隐约飘着的、淡雅的熏香味道。
主屋里面倒是挺宽敞的,一进去是平日里用饭、喝茶、会友的堂下,东侧有屏风遮挡,大致可见内里的床榻,至于西侧则摆有长书桌及百宝架,架子上摆满了各类瓷器,应该是柳青山日常练字作画的地。
见她正在打量,柳青山倒是毫不顾忌的径直走到了榻前。
付绵绵听到动静,则是将目光从百宝架子上收了回来,也踱步走到了用于休憩的地。木质的床榻起来平平无奇,榻上却出乎意料的有着两个长枕及两床锦被,至于榻边靠着窗户的位置还立着一个女眷用的梳妆台,梳妆台起来成『色』颇,应该是近期准备的。
此时,胡德又适时的张嘴解释:“夫人您瞧呀,老爷可是亲自准备了这些玩意儿,生怕您来了会受委屈……”
而,他要说的话再次被柳青山打断,只见男人的面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接着便是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他兀自走到梳妆台旁打开了上面放着的妆匣,像是在喃喃自语般的念叨着:“这些胭脂水粉都是前些日子亲自去城中的脂粉铺挑选的,均是一些雅致的味道,你定会喜欢。”
“至于这些金银首饰……”他拿起一根海棠花造型的金簪,语带可惜意:“也均是这些年零散收拢的,只要遇到觉得适合你的就会带回来,断断续续的竟也攒下这般多了。”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不得不承认柳青山顶着这张俊秀的脸皮再做出深情款款的模样,的确很够哄骗人心。
只不过……付绵绵也上前两步凑到了梳妆台前,待到清妆匣里面的物件后,不受控制的笑出了声。伸出手,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里面挑挑拣拣后,勉强挑了一个成『色』还算可的玉簪把玩了一会儿:“这点子东西,还劳烦柳大人费尽心力收拢,着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那里面多为一些银质的首饰,加上柳青山下手中捏着的,不过也两只金簪,零零散散的玉制品一瞧就不是什么东西,杂质极多且起来并不通透。付绵绵甚至怀疑这些玩意儿都是对临时起意随便从府中丫鬟那里拾掇过来的,这人还真是敷衍至极,即使是做戏也懒得在她这个前妻身上投入过多的精力。
待到柳青山那演出的深情款款成功僵在了脸上,付绵绵笑得愈的舒心了,二人分别多年,男人却还只当自己的妻是个毫无界的乡村『妇』人,这种轻蔑的态度,倒是让她满意的很。
越轻蔑、越不上心,这宅子对她的吸引力就越大。
垂眸思索了几息,当她再次抬起的时候,已很的收敛了底的情绪,将手中的玉簪及柳青山捏着的金簪都放入了妆匣内一把抱起:“虽不值什么银钱,不过权当柳大人归还前进京赶考的路费,草民便不客气了。”
回应她的是柳青山那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两下的嘴角。
付绵绵也不管他,不管不顾的抱着妆匣就往屋走,在行至院子里的时候,却又忽停住了脚步,猛转过了身。
柳青山被她此番动作搞得有些猝不及防,匆忙的收回了底的阴鸷后,紧跟着『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草民猛间响起,还有一些嫁妆需要从柳大人这里讨回。”付绵绵说着歪头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怎么怎么有点不怀意似的。
“嫁妆?”柳青山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暗道终究是个村『妇』,简直贪得无厌。他此时已被女人刚刚的言语及行为刺激的脑子有些混沌,只迟疑的张了张嘴:“何来的嫁妆?”
“柳大人贵人多忘事,您当初进京赶考的时候可是背走了家父珍藏的几册古书,如今可是要翻脸不认账了吗?”
古书?
柳青山仔细回了一番,旋即俊脸一黑,不过是几本破烂诗,她还真意思开口!更何况那几本破书,早在他为官时就已因为多次搬家而丢失,现下又要到何处去找寻?
等等!
男人瞬间瞳孔微缩,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再次向付绵绵的视线中夹杂了丝丝了。
对如此执着,难道此行的目标是他的书房?柳青山觉得自己透了女人的盘算,勉强压住了即将蔓延至脸上的冷笑及心中的自得,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是拱了拱手,随后开了口:“实不相瞒,那几本古书因为的疏忽,已丢失。付医女若是不嫌弃,书房中倒是有不少前朝孤本,你大可挑上几本带走,就当是弥补过错了吧!”
付绵绵闻言与对视良久,最终『露』出了一抹得偿愿的笑容。
“如此,甚。”她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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