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付绵绵是真的有些吃惊,她瞪圆了眼好半晌,之后才慢悠悠的眨了眨。
“可不是吗?据说昨天夜里旁边两家都听到了周寡妇家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只是她这人平日里品行不端,加之前段日子又和孙铁出了那么档子事儿,都只当她又勾了谁去家里胡闹了!”张大婶子说起来十分的唏嘘。
“万万没想到啊,隔日也是刘福家的好奇扒着周寡妇的院墙看了一眼,不曾想对方门户是四敞大开的,隐约可见屋里地上躺了一个人。刘福家的也是个热心肠,觉得不对就在墙头上喊了两嗓子,不曾想那人却是一动不动哩,她便紧忙进了门,走进了才发现地上的竟是周寡妇,人已经凉了,整个硬挺挺的差点吓破了刘福家的胆儿!”
“之后大家就都被刘福家的嚎叫声吸引了过去,你不知那周寡妇死状多么凄惨,我瞧着都骇人。而且一脸黑气,指定是冤死的!村长得到消息后就套着驴车带着人连忙赶去了青河县城里,在县衙的门前击了鼓,县老爷得知此事后便派了县尉大人前来,现在正在周寡妇家守着呢!”
张大婶子说到这,便再次伸手来拽她,眉眼间难掩焦急:“大人和村长他们都等小半天了,你且快着些吧!”
言罢,再不给付绵绵询问的机会,张大婶子脚下生风,两条敦实的腿几乎跑出了残影。
前往周寡妇家的路上,付绵绵抽空打量了一番土路两旁的情景,果真见到各家各户都没什么人,田地里也只零星有两头老黄牛在那里悠闲的甩着尾巴吃着草。王家沟因为处在山沟沟里,地势并不平坦,各家各户都是依着地形建的房子,所以挨得都不是特别的近,分布的相当松散。周寡妇家与两户邻居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个几百米,这样都能听到声音,看来昨天夜里的动静果真不小。
还没半柱香的时间,二人终于赶到了周寡妇的家门口,此时在那只有人胸脯高的院墙上,趴满了过来围观的王家沟村民,甚至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孩童坐在墙头上,手里还拿着馍馍。
不夸张的说,王家沟近十多年来都未曾发生过这种意外,这也算得上是村中的大事,自然都要过来探个究竟的。
“村长!村长!我可把柳青山家的带过来了!”张大婶子一到地方就咋咋呼呼的叫嚷了开,扯着付绵绵穿过人群,一路挤到了周寡妇家的院子里。
这间院子乍一看与王家沟其他人家的没甚区别,只是过于干净了些,没有豢养家禽的地方,也没有晒干野菜及肉类的地方,有的只是角落里拴着的两根麻绳,上面还系着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在那里飘荡。
隐约间,付绵绵似乎听到了村民们那不太真切的议论声。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这柳青山家的不是也遭了黑手被抢去了银钱?听说大半夜的被扔在了村口外的荒地里,差点就没了命!”
“对呀,还是村长带着村里的爷们儿把人救回来的哩!”
“这事儿怕是不简单,咱们村里什么时候出过人命?还是接二连三的?该不会是城里有什么逃犯跑到咱们山上来躲清静了吧?”
人群中有人这么一说,众人瞬间就都变了脸色,显得有些惶惶不安。什么‘逃犯’这类穷凶极恶之人,对于王家沟的村民还是极有震慑力的,光是想一想就能吓破了胆。
他们的议论声,不仅付绵绵听到了,这会儿正四平八稳的坐在院中一把凳子上、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显然也入了耳,他的脸色并不算多好看,随即冷哼了一声:“青河县城内若是有这等恶徒逃脱,我又岂能不知?”
旁边跟着的应该是另一名在县衙内任职的喽啰,闻言自是附和:“县尉大人说的是,大人的英明神武乃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岂容恶徒撒野?我瞧着这样子更像是你们王家沟的内部矛盾,刚刚不是还有人说前几日这周寡妇与人起了冲突?我看就是如此才对!”
这边话音落下,另一边正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就急忙叩首喊冤:“冤枉啊!冤枉啊!”
付绵绵扭过头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孙铁和他的婆娘,这会儿二人灰头土脸的,许是因为受惊过度,面上没有什么血色。孙铁颤颤悠悠的抬起了头,只觉得口中苦涩,这会儿又哪里顾得上和自己有过节的付绵绵。
“大人明鉴,我和婆娘昨晚皆在家中未曾出来过,家中还有七岁的孩童,又怎会出门杀人呢?这实在是毫无道理!”他忙不迭的替自己辩解,复又瞄了一眼门外这会儿正被邻居紧紧抱在怀中的小男孩,忽然就流下了一把辛酸泪。
说不后悔是假的,当初若是没着了周寡妇的道,不贪图美色,今日全家又怎会遭此横难,当真是有口难辩!
孙铁的婆娘王氏也紧跟着开了口,不过她却不是辩解,而是套起了近乎:“县尉大人一向都是保护青河县安稳的,我爹经常与我说起您,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县尉在听了这话后,脸色稍作缓和,无言的拿起旁边手下人递过来的茶水,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之前也说过王氏家中颇为富庶,其爹爹恰好与县尉算作相识,之前在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之时收过王氏父亲的好处,所以眼下算是勉强给了几分薄面。
如若不然周寡妇之死也不会在此僵持了几个时辰,按照青河县衙以往的作风,只管把嫌疑人带回去,是与不是,上刑审了再说,何必在这处磨口舌浪费时间。
村长这时趁机凑到了付绵绵的身前,暗地里扯了一把她的衣袖,顺势还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张了张嘴:“大人,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柳青山家的付氏,她爹想来您应该听说过,就是之前时常会帮县衙做事的付四指。”
原主的爹因为年轻的时候上山打猎出意外丢了一指,便得了这么一个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