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梓妍在丫鬟的陪同下,冒着大雪站在石亭这里等了好久,因为这里是后院通往付府正门的必经之路,结果还真让她给等到了。
在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付绵绵便先停下了脚步,隔着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只觉得天地间都朦胧了许多。她将下巴从狐狸毛围脖中略微抬起来了一些,手中轻轻的抚了抚造型别致的手炉,兜帽掩盖下的俏脸让人看不真切表情:“三姐姐,今日天气这般不好,大清早的怎么你竟跑出来了?况且夫人不是说过,在嫁入侍郎府之前不许你乱跑,稍后若是被她发现了,你又要吃些苦头了。”
“……”付梓妍听到这话,内心一片苦涩,待到瞧见此时站在对面那道纤细身影的穿着及做派后,本就单薄的身躯更是晃了几晃。
付绵绵穿着厚厚的皮毛大氅,脚下蹬着的鞋面与内里的冬季衣裙料子都是最好最保暖的,就连手中抱着小手炉都是鎏金镶边的,整个人看起来既华丽又暖和。反观她自己,即便之前付嘉致在府的时候紧着往她的院子里送了很多的好东西,可对比对方仍然有种相形见绌之感,再加上她在雪中等的时间有些长,这会儿正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嘴唇泛着青色。
“四妹妹,我听说昨日父亲与母亲曾去了你的院子,结果刚刚一大早就听到了你要搬出府去的消息,这同杜司马上门退亲可有关系?是他们恼了你还是……?”付梓妍勉强打起精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紧接着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当,又补充道:“其实亲事不成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四妹妹,你莫要同父亲母亲置气,只要低头认个错就好了,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呀!”
付绵绵听完之后,静静的站在那里用那双纯粹的眸子盯着对面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其瞧的都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收回了视线轻笑出声:“三姐姐无需独自揣测,到底姐妹一场,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了。”
被当面戳破了小心思的付梓妍顿时苍白的脸上爬上了一丝不正常的绯红,支支吾吾的回应着:“我不……我没有……只是大家都说你被父亲母亲逐出了府,我这才……”
“无碍。”付绵绵稍微歪了歪头:“待到一会儿我出了付府,便再和这里无甚关系了。”
付梓妍被她话中所暗藏的含义给狠狠地震惊住了,无意识的瞪大了一双美目,嘴巴微张久久没能合上。竟是真的断绝了关系,她怎么敢……这样想着,付梓妍的目光就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她当然敢了,毕竟有狂妄的资本。
稍早些时候付梓妍的贴身丫鬟还同她说了些下人之间的小道消息,据说是那几个昨天跟着进了茱萸院的家丁喝多了酒嘴快漏出来的,传言四小姐的手中可握着春林堂的红利哩,连付老爷和王氏在她的面前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去。
“既然三姐姐没有其他的事,我便先行一步了。”付绵绵并不想在此处浪费太多的时间,这付府从上到下都晦气的很,完全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了地方。不过在走到对方身侧的时候,她再次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开了口:“至于杜司马,是我不想嫁,可不是他不想娶。”
言罢,她便带着身后的三人从付梓妍的身边绕了过去,行动间环佩叮当,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无比的清脆悦耳,就连她经过的地方都留有淡淡的馨香。
付梓妍闻着鼻间的味道,有些微微走了神,等到回了魂之后,犹豫的咬了咬嘴唇,一跺脚便转身跟了上去。
不过她没有距离付绵绵太近,只是选择了远远的缀在后面,低头瞧着对方在雪地上踩出来的脚印转眼就被落下的雪花覆盖了住,只留下了一些清浅的痕迹。最终,她停在了正堂旁边,借用墙壁遮挡了身形,抬眼看向了这会儿正站在正门前,同守门的几个家丁说着什么的人。
那些家丁许是早就领了王氏和付老爷的命令,不许付绵绵从正门出去,然付绵绵只是笑眯眯的命莺歌一人给他们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随后朗声说道:“这会子附近又没什么人,等到我出了府,你们就说是我带着人强闯出去的,夫人和老爷也只会觉得你们忠心。”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复又偷偷的掂了掂手中荷包的分量,之后便一言不发的上前拉开了大门。其中那个领头的家丁还十分殷勤的主仆四人送到了正门外所停着的那辆马车边上,躬身道:“四小姐您慢走。”
付绵绵点了点头,清浅的笑了笑,接着就在钟妈妈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约莫又过了几息的时间,等到钟妈妈三人也陆续上了马车后,车夫扬起马鞭,在空中响亮的甩了三鞭,随即伴随着马匹的响鼻声,马车缓缓地驶离了付府所在的小巷。车轮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很深的车辙印记,并且久久不曾淡去。
一直躲在正堂附近的付梓妍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在彻底看不到付绵绵的身影后,她的双手在宽大的袖口中紧紧地握了起来。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拥有泼天富贵的好处,就算是心里都惧怕王氏和付老爷的下人在足够的银钱面前,也是会动摇的。
gu903();还有杜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