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比如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新党搞变法搞到如火如荼的阶段他站出来泼冷水表示新法坏处很多,等到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杀回来后他又开始为变法派说话表示新法不是一无是处。

约等于双方干架干到白热化阶段他跑到中间说“别打了别打了”,结果自然是左边揍他一拳右边踹他一脚,惨得不得了。

这就是他的后半生变成“黄州惠州儋州”的原因。

乌台诗案这个时期的苏轼就很倒霉,他写过的诗文全被人扒拉出来,被一群人用放大镜搜罗他大逆不道的证据,其搜证过程堪比现代阅读理解出题老师的脑回路:作者都不晓得自己有这个意思。

就很倒霉。

且不论苏轼跌宕起伏的一生,光凭《水调歌头》《念奴娇》这些千古佳作,就足以让苏轼拥有耀眼的文豪光环。

一抽就抽出这么一位大文豪,吴普心情很激动,连忙看了眼苏轼的状态:身陷牢狱,无所事事。

坐牢可不就是没事可干,只能等各方人士在外面为他扯皮吗?

按照系统的介绍,被召唤过来的人会把这边的一切当成梦境,且醒来后就会把这边发生的事忘掉,只有在下次“入梦”后才会想起来。

一般来说,做多少次“梦”都不会影响原来的历史轨迹,所以可以放心使用召唤功能。

想想苏轼在乌台诗案受到的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吴普想也没想就选择召唤。

“这是何处?”一把嘶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吴普赶忙切掉系统界面,看向刚才问话的人。

明清时期有好事者编段子,说苏轼和他那个嫁给秦观的小妹互损,苏轼说他妹“未出堂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意思是他妹颧骨高;他妹说苏轼“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意思是苏轼脸长。

可惜后来有专家考证,历史上苏轼并没有一个嫁给秦观的妹妹。

吴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苏轼脸不算很长,倒是因为坐了挺久的牢,瞧着胡子拉碴,确实有点落魄。

不过大文豪就是大文豪,再怎么落魄都有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

吴普忍着激动给苏轼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因为苏轼没法把这边的记忆带回去,他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避忌:“先生,这是千年后的华夏国,晚辈知道您被人诬陷下狱,特地邀请您过来做客。”

“千年后?”苏轼吃了一惊,正要再问点什么,鼻子忽然动了动,闻到一股非常诱人的香味。他出口的话立刻变了,“什么东西这么香?像是在炖肉,偏又有酒香,好香醇的酒啊。”

吴普知道东坡肉快好了,想着美食决不能辜负,也没和苏轼再多聊,而是转去灶头那边把砂锅揭开。

这下肉香更是飘满整个厨房。

吴普直接把砂锅端到旁边的方桌上,又去揭米饭的盖子。

这下米香味又飘了出来。

苏轼少年得志,也曾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辗转各地赴任时尝过不少好东西。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米饭香味勾起满肚馋虫。

苏轼察觉吴普对自己很友善,忍不住揉着肚子埋怨道:“进了御史台的监房以后,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还得每天被他们逼问‘你这句诗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我有那么多意思!”

吴普给苏轼盛了一碗白米饭。

米饭白得像雪,细看又颗粒分明、晶莹漂亮。柴火烧出来的饭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闻着就香喷喷的,叫人食指大动。

当然,更香的是那盘东坡肉。

苏轼从没见过这种别致的做法,他仔细端详半晌,只觉它红得透亮,瞧着跟一块块红玛瑙似的。他问道:“这是什么肉?”

“猪肉。”吴普贴心给苏轼介绍,“你们那时候的人不爱吃猪肉,不过有位东坡居士倒是分外偏爱猪肉,还写诗把他炖猪肉的过程记录下来,后世在这首诗的基础下衍生出更复杂的做法,并且把这种做法叫‘东坡肉’。”

吴普现场给苏轼念了首《猪肉颂》,还和苏轼说起这人还发明“羊蝎子”这种吃法——也是因为当时没钱,所以买没多少肉的羊脊骨回去煮着吃,喜滋滋地和他弟写信说这样吃羊肉才格外有滋味!

后来这人被流放到岭南,他还能调侃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你瞅瞅这家伙,被流放到岭南这种鬼地方还写诗表示“这里的果子真啊真好吃”,你说气不气人?气得皇帝又把他贬到海南岛去了。

海南岛就是儋州那一带。

苏轼越听眼睛越亮:“这位东坡居士倒是个妙人。”

吴普连连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他邀请苏轼一起尝尝他炖的东坡肉,说:“先生您来得倒巧,这还是我在这边第一次开灶。就是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只做了一个菜,也不知合不合您胃口。”

苏轼听吴普洋洋洒洒讲了那么多东坡居士的趣事,觉得吴普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笑着说道:“我闻着这味儿就觉得挺对我胃口,你我相遇就是有缘,你也不必先生先生地叫我,就和子由他们一样喊我子瞻吧。”

他又问吴普的字是什么,一般亲近点的人都互喊对方的字。

换了别人可能答不上来,但吴普还真有字。

是他小时候学书法时书法老师给起的。

吴普说道:“我姓吴,单名一字普,字则同。”

两人交换了名字,默契地没再多聊,开始瓜分起砂锅里的东坡肉来。

本来吴普是准备留一点拿去答谢农家乐老板,现在有苏轼在,两个人连酱汁都分完了。

没办法,苏轼吃得香,吴普看着也觉得馋,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一碗饭,吃得肚皮滚圆。

吴普见苏轼也在揉肚子,拉着苏轼到外面溜达着散步去。

对于现代人来说很难得的园林景致,对苏轼来说却并不稀奇,他三十多岁时正是最风光的年纪,任地大多是杭州这样的江南富贵乡,见过的好园子不知凡几。

两人沿着曲池信步闲行,苏轼看了眼曲池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忍不住说:“你这鱼不像是养来赏玩的。”

吴普笑眯眯:“养来钓猫的。猫就是狸奴,你应该也见过不少。”

苏轼来了兴趣:“猫也能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