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瞧她怔住,就道:“这事你听听就好,总归方家闹不出什么结果。”
朱姨娘迟疑一番,道:“那也未必,听着方家夫人的意思,是说方家姑娘先少夫人跟少爷定下亲,就比少夫人占了先。”
简妍笑道:“难不成她们想叫我让贤?”
朱姨娘忙道:“方家哪里敢开那个口,只是我猜着他们家是要将自家姑娘给了少爷做妾。做妾之后,那姑娘又比少夫人占个先字,只怕样样都要摆谱,有心叫旁人知道是少夫人鸠占鹊巢呢。”
简妍不由地扑哧一声笑了,心想自己两辈子都嫁给庄政航,如今才知道自己是后到的。
姚氏见她并不忧心,就道:“你还笑,听说那方家姑娘俊俏的很,指不定二弟一时糊涂答应了,那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旁的人还好,若是叫方家姑娘顶着先跟二弟定亲的名进了门,指不定旁人眼中,她比你这明媒正娶的还要地道。”
简妍笑道:“嫂子前头还说叫我笑口常开,如今我笑了,你又说我。随方家如何闹腾,与我不相干。”说着,对青杏道:“少爷如今还在铺子里替人抓药,你去将方才大少夫人说的话说给彦文哥哥听,叫他跟少爷说,就说前头有如花美眷等少爷呢,叫少爷快些回来,莫负红颜。”
青杏哎地答应一声,就跑去寻阮彦文。
姚氏叹道:“你当真放心二弟?”
简妍道:“不放心也不成,前头乱糟糟的,我这个样子怎么过去?若是一时气着恼着,反倒得不偿失。眼不见心不烦,就不去管了。”
姚氏笑道:“你能这样想也好,凭她顶个什么名,也甭想越过你去。”
简妍问朱姨娘:“姨娘不忙吗?前几日不见你过来呢。”
朱姨娘笑道:“前两日前头事多。”说着,又问:“你嫂子家兄弟不知道议亲了没有?”
简妍闻言,与姚氏对视一眼,心想燕曾并未去考试,到底叫朱姨娘那颗要他做女婿的心先偃旗息鼓了,笑道:“我没有问过这事,只是想来上年发榜之后,他们家两位少爷就定下亲了。”
朱姨娘有些后悔前头浪费了一年功夫在燕曾身上,落寞地干笑两声,又借口有事告辞。
姚氏瞧着朱姨娘出去,就笑道:“那燕案首也是奇才,据说燕家老爷寻他去考试,燕案首只说了一句宁远看美人,不近对案牍。”
简妍笑道:“这人着实有趣。”说着,心想不知庄政航瞧着方家人无赖,会不会顺水推舟留下那方姑娘。
96粪土红颜
简妍虽面上说放心,但心里总免不了还有一些担忧。
那边厢,庄政航被从铺子里叫出来,一路阴沉着脸往庄府赶,心想王三老爷那老王八,一把年纪还不知尊重地跟陈兰屿混在一处,听说又占了秦绵绵,这老王八不管好自己的家事,无故就来旁人家里捣乱。
如此想着,就阴沉着脸进了府中,那边王忠瞧见庄政航过来,忙堆笑来迎他。
庄政航因前头王忠跟庄敬航亲近,对着王忠就有些不假辞色,问:“来闹事的人呢?”
王忠愣了愣,醒过神知道庄政航说的是王三老爷跟方家四口人,就忙到:“少爷不敢这样说,都是亲戚,这样就伤了和气。王三舅爷、方姨老爷、方少爷在老爷书房呢。至于方姨奶奶,方姑娘,就在老夫人屋子里说话呢。”说完,又不自觉地堆笑补了一句:“那方姑娘好看的很,听说老夫人很喜欢她。”
庄政航冷笑一声,心想庄大老爷如今当真和气了,这寻上门来闹事的人也能请到书房里说话,想着,就大步向书房那边去了。
进了庄大老爷书房,庄政航就瞧见脑满肠肥的王三老爷谄媚地迎上来,又对一旁一个五十几岁有些枯瘦的男子道:“这就是政航了。”
庄政航猜着那人是方老爷,见方老爷捋着胡子,似是打量女婿一般露出差强人意的神色,心里越发不耐烦,拱手道:“见过方家姨丈。”
王三老爷又忙叫庄政航见方家少爷。
方家少爷也跟方老爷一样瘦瘦高高,脸上颧骨突出。
庄政航见过方家少爷的,瞄了眼一旁站着的庄敬航,心想庄敬航在这,难不成盘算着火上浇油?立时开口问:“不知方姨丈上门所为何事?”
方老爷惺惺作态地哼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
王三老爷指着书桌上的几封书信道:“政航啊,你们父子可将你方姨丈坑惨了。你瞧瞧你们家这行的是什么事。”
庄政航并不去看桌上书信,只问庄大老爷:“父亲,究竟是何事?”
庄大老爷望了眼庄敬航,吞吞吐吐道:“原先敬航母亲给你定了亲事,按着信里说的,我约莫是答应了,只后头我又给忘了,又强不过你舅舅,才改成定了简家。”
庄政航哧了一声,问:“父亲到底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难不成我的亲事,父亲都是随口一说,连究竟自己跟前头母亲如何说的都忘了?”
庄大老爷抿了抿嘴,然后沉默了。
庄政航见自己果然猜中了,望了眼庚帖,料到是庄大夫人趁庄大老爷酒醉又或者忙着其他的事情的时候匆忙问了庄大老爷,至于后头为何瞒下,必定是畏惧秦尚书权势,不敢明言给他定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岳家。
庄敬航笑道:“母亲既然在信里说了,那必然就有此事。且我细细看了这书信还有庚帖,信是母亲的字迹,庚帖就是父亲亲笔写的。”
庄政航又望了眼庄大老爷,见庄大老爷坐在椅子里低着头闷不吭声,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骂他,就对王三老爷道:“前头母亲是什么为人,想来三弟在她的葬礼上都说清楚了。”
庄敬航忍不住握拳,随即笑道:“那是小弟一时糊涂,二哥怎还抓着那事不放?”
庄政航冷笑道:“那此事就是前头母亲一时糊涂,忘了给方姨丈去信说开那糊涂亲事,此事方姨丈也不应当抓着不放。”
方老爷甩手道:“既然政航说这没有意思的话,那我这长辈也用不着顾忌什么颜面。这事早定下三四年。我家的门槛都叫媒婆踏平了,只为了跟你定了亲,就将旁人都回绝了。如今人人皆知我家女儿是你的人,你这叫她日后如何做人?”
庄政航冷声道:“我定亲成亲也有个一两年了,我就不信母亲一直没有给你们送信。姨丈不如将后头母亲给你的信也拿出来,大家对着看看,只拿了前面的,谁知道究竟母亲跟你们说没说要退了那可笑的亲。”
王三老爷插嘴道:“政航,可不能这样说。”
庄政航笑道:“还没恭喜三舅舅呢,前头添了千金,后头放出去几万两银子,想来收入颇丰吧。”
王三老爷愣住,见自己放债给新进京官员的事叫庄政航知道了,脸上神色一时慌张起来,暗道总归方家的事成了自己得的好处也有限,何苦替人搀和这事,于是干笑两声,就不再啧声。
庄大老爷抬头望了眼王三老爷,心想王三老爷终归还是没有收手。
方老爷见王三老爷不帮腔,就背着手道:“后头我们家就没有再收过你家的书信。”停了停,又道:“便是有,也定是在驿站丢失了。”
庄政航笑道:“书信什么的丢了也无妨,单说我娘舅还在,一个继母随便定下的亲也能算数?且那庚帖上的字虽不歪歪扭扭,但瞧着那两行字也歪了一行,定是父亲醉后写下的,也算不得数。”
方老爷道:“政航这是有意要拖延赖账呢?这京里我们可住不起,过两日就必定要回去了。”
庄敬航插嘴道:“姨丈只管住在我们家里就是,实不相瞒,我也有间小园子,一直空着没有人住,姨丈住进去,也不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