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融在周易祺的臂弯里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我想杀了她,你知道吗周易祺,我想杀了这个女人!”
祝静居高临下地看着头发散乱,妆容扭曲的祝容融。
“祝静,我真的恨死你了……”祝容融咬着唇,眼睛赤红,“那么多遗产你都能甩得这样云淡风轻,一定是因为你的那个男人很有钱吧?他一定能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吧?”
因为是清晨,所以咖啡厅里并没有许多人,可是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是基本闹得全咖啡厅都看到了。
可此时的祝容融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完全不顾忌形象,只知道边掉着眼泪边大声冲着她喊,“你卖了多少次才套住那个男人的?你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周易祺到现在还对你恋恋不舍?祝静你凭什么拥有那么多?为什么全天下所有的好总是被你一个占去了?你说啊!你这个贱人!”
周易祺在听到祝容融的话后,神色一下子如遭雷击,痛苦地闭了闭眼。
祝容融随着他的手放开,也颓然地滑坐在了地上,情绪彻底崩溃,泣不成声,“我以为最疼爱我的爸爸把他最好的财富都留给了你,我嫁了一个对你恋恋不舍连梦里都会喊你名字的男人,我拿到的永远是我费尽心机夺来而对你来说却是无足轻重的,我这一辈子都会活在你的阴影里……”
“祝静,你活得这样趾高气昂,难道不会觉得心里有一丝愧疚吗?”
祝静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祝容融、周易祺的身上,良久,她蹲了下来。
“你看清楚了。”
“今天,周易祺是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我的身边,他打电话舔着脸求我给你遗产,而不是为了我而跪在这里求你;祝敬国留给了我一堆如山的纸币,但是他却把他最长的时光用在了陪伴你照顾你长大。”
她平视着自己面前这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能她这一辈子到现在都没有和祝容融说过这么多话。
“你喜欢抢我所拥有的,以此来获得成就感,我都给你,抢得走的本来就不必强留下来,但是,你至少要珍惜你从我这边抢过去的。”
“祝容融,这二十年,到底是谁过得更幸福一点?”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蕴藏了很久很久的东西,在今天,彻底地消失了。
以为执念是难以脱逃的魔障,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就觉得好像已经无足轻重了。
真的结束了。
“还有,周易祺,”她站了起来,看向他,“昨晚你说错了,我已经不恨你了。”
如果恨,那就代表还爱着,还在乎,可是她现在面对他,已经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了,她都不会再想要去激怒他、挑衅他、厌恶他,因为他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祝容融,相信我,你永远都不会想要我这种趾高气昂的人生。”
对祝容融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回过头。
清晨渐渐觉醒的城市里,她看到了那个人站在咖啡厅的门边,静静注视着她。
就像往常任何一次一样。
在礼服店,她挽着他的手臂利用他与祝容融周易祺对峙,他陪她任性。
在婚礼的礼堂外,他带着如小丑般可笑的她离开这里,纵容她做一个懦夫。
在万圣节的深夜,他义无反顾地陪她一起回到这个城市,支撑起她崩溃的信念,甚至让她下定决心原谅她曾经所遭受的一切。
从今天起,她已经彻底能够与深深缠绕着她的过去道别了。
“静静,”她听到周易祺在背后叫住她,声音里有痛苦、不满和怀疑,“这个人能给你幸福吗?”
她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朝孟方言走去的脚步。
孟方言看着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微微笑了笑,和她一起并肩走出这家咖啡店。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亿万女富翁又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她侧过头看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蠢的女人?”
他忍俊不禁,“的确。”
“但是恭喜你,今天正式从懦夫的行列中毕业了。”他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奖励,我请你喝咖啡。”
她不置可否。
两人一起走到一家露天咖啡馆,他去买了咖啡出来,朝她举了举双手,“一杯橙皮拿铁,一杯抹茶拿铁。”
她伸出手,想去拿他左手上的那杯,却被他避了开。
“让我先尝一口是什么味道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尝了一口那杯咖啡,“嗯,这杯是橙皮的。”
“给你。”他作势要将这杯橙皮拿铁递给她。
祝静伸手去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张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脸和离她越来越远的手。
下一秒,她没有拿到那杯咖啡,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轻轻被人吻住了。
她看到他的双眼燃起狡黠的笑,他挺直的鼻梁甚至微微触碰到她的皮肤,而更不能容忍的,是他伸进自己嘴巴作恶的舌头,如此亲密地触碰她的唇舌,逼迫她分享他口中的咖啡。
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她依旧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他神秘,狡猾,聪明,无所不能,知人冷暖,她曾抗拒他,鄙夷他,却终究敌不过他的技高一筹,慢慢开始对他卸下了防备。
“骗子。”
等他终于肯松开她时,她说,“明明是抹茶味的。”
他朗声大笑,深深看着她的脸庞,再次低下头。
从这一天开始,这个男人被彻底地刻进了她的生命里。
此后的人生中,即使她坠入地狱,都永远无法忘记这个抹茶味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