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书,身边小女婴睡的香甜,突然耳边传来足音。那足音很轻,但是她还能听得出来。
抬头一看,邓不疑已经走了进来。
梁萦心下奇怪,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宫里来回一趟,至少也要花上半天的时间,邓不疑看到她身边熟睡的孩子,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处居室。她点点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梁萦和邓不疑在席上坐下。
“其实也没说甚么事。”邓不疑想起皇太后说的那些就觉得头疼,皇太后对皇后的不满已经越来越大,此次召他去,无非也是在下一次出征中要好好作战,将曹家给完完全全的压下去。
军功是实打实的,有这个比甚么都实在。可是后宫里的事听得他心烦意燥的,原本就不喜欢和那些贵妇打交道,这会皇太后已经在他面前明明白白露出要将皇后给摆一道的心思。他也只能听着。
“……”梁萦瞧着邓不疑面上似乎有些不高兴,她让人准备热汤上来,里头不要加花蜜,只是烧开了的水。
邓不疑喝了一口,“这宫里恐怕要有动作了,我得赶紧的带兵到代郡那边去。”
“是皇后的事?”梁萦问道。
“嗯,这段时间你也别进宫了,现在椒房殿看样子已经将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邓不疑想起皇太后提起皇后似笑非笑的神情,“能别去就别去,蓁蓁这会也离不开母亲。”
“她也离不开父亲啊。”梁萦听着这话就不舒服了,难不成带孩子还是她一个人的事?
“说的也对。”邓不疑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要出去打仗,不能把妻女带在身边,他用的就是匈奴人的一套,别说军中法度,就是真的可以带上,他急行军起来,有时候连壮年男人都扛不住。
“那蓁蓁这段日子就拜托你照顾了。”邓不疑不傻,知道梁萦生气了,他面上露出笑,凑到梁萦身边,故作小儿女姿态的去拉她的袖子。
梁萦乜了他一眼,眉目流转间,露出些许妩媚。
“这才对。”他这样,梁萦才算是满意了。
邓不疑冲梁萦一笑,方才她眉目流转的妩媚挠的他心痒痒的很,不过梁萦这会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也怕梁萦又怀上了。
他听那些疾医说,妇人产子不久又怀孕,其实对母亲来说身体负担十分重。他可不敢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就让梁萦担上风险。
梁萦瞧着邓不疑蠢蠢欲动又不敢下手,只好憋屈的自个忍着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她开始想着晚上给他纾解一下,免得憋的厉害了。
“嗯,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到时候我不进宫就是。”梁萦心下打算去告知昌阳和蔡阳。昌阳和蔡阳两个,最近时不时就到长乐宫去拜见皇太后。
皇太后和两位大长公主相处的也好,甚至还准许两位公主可以用驰道。
驰道只能是皇帝和皇太后出行的时候用,旁人若是贸贸然上了驰道是要被治一个绝驰道的罪。
这个节骨眼上,梁萦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母亲也一头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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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偃好转之后,恢复的很快,到底是壮年男子,身体底子也好。再加上精心调养,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刘偃的性子从小到大都是跳脱的,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带着一群人东奔西跑,甚至把农人的田地给践踏坏了。
这会做了皇帝还是止不住的闹腾,刚刚继位那几年的新政,将长安折腾的鸡飞狗跳,现在没人压得住他了,还不是他说甚么就是甚么。
病好之后,下令准备第二次征伐匈奴。
刘偃因为上一回邓不疑和郑良的大胜之后,信心十足。他为此举办了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请求东皇太一和刘氏列祖列宗保佑这次大军得胜归来。
骠骑将军和长平侯才出长安不久,后脚又一件事捅到了刘偃面前,椒房殿有人告皇后行巫蛊。
刘氏原本是楚国人,楚人重鬼神,刘氏一族哪怕到了长安也没有改了这个习惯。
刘偃听说之后,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但是那人是皇后宫中的小黄门,甚至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皇后让人找来自楚国的女巫许以重金。
事到如今,想不查都不可能。
于是刘偃下令廷尉署调查此事,廷尉署一旦介入此事,基本上就要查一个明明白白,尤其这里头弄巫蛊的人还是皇后。
廷尉抓了外头的那个女巫,将女巫那间祭祀神灵的祠堂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长安有朝廷设立的神祠,里面供奉的是东皇太一等神灵,那里头供奉的一看便不是寻常的鬼神。最后审问了那个女巫,才说是皇后让供奉的邪神。
这边廷尉抓了女巫,那边阳平侯府上也是翻了天,皇后巫蛊,皇后的父母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上不可能。阳平侯和阳平侯夫人当场就被廷尉带走了,还有其它的曹家人也一块被带走。
椒房殿被带走了的人更是以百计数,袁女吏也是被廷尉署带走的人之一,不过和那些被严刑拷打的阉寺和宫人不同,她倒是得到了礼遇。
袁女吏心下不清楚这到底是邓蝉走动还是别的,不过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曹皇后被软禁在椒房殿内他,自从廷尉署来人,将椒房殿围的水泄不通之后,就知道自己的事败露了。
廷尉署的人在椒房殿搜索,甚至还将地板撬开,将底下的土都给挖出来。一顿下来,椒房殿几乎是连放张席的空闲地方都没有了。
廷尉是有名的酷吏,坐在空旷的殿内。
“中宫还是实话实说了吧,阳平侯和阳平侯夫人已经下狱,另外中宫的几个舅父也均已入狱。在楚巫处,搜出了皇后命令她巫祝的证物。”
曹皇后坐在席上,听到廷尉这么说,冷笑一声。
“人证物证俱在,中宫可有话说?”廷尉道。
皇后行巫蛊之事,而且是让女巫建立祠堂行诅咒之事,证据一旦搜了出来根本就没办法抵赖。不过曹皇后坐在那里死活不肯说一句话。
“那么只能让中宫的两位舅父多吃一点苦头了。”廷尉道。
廷尉署关押犯人的地方从来就是好地方,严刑拷打已经是常态,就算是列侯,若是必要,也会动刑。
更何况曹皇后的那个舅父
“他想废了我,是不是?”曹皇后突然开口,说着曹皇后就笑了,“也是,后宫里新人那么多,我自然就碍眼了。为了给他的心肝宝贝开道,也只有这样了。”
廷尉瞧见皇后这样,已经知道从她嘴里是说不出甚么来了,但是这些都不要紧,证据已经到手,人证物证都在,椒房殿内三百多宫人阉寺还有那些个女巫的供词,已经足够了。
廷尉从席上起来,对上首的女子一拜,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审理巫蛊案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光是审问那些宫人就要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不过长安里瞧着这个趋势,又看到阳平侯夫妇下狱。知道此事绝难善了。
梁萦带着女儿到昌阳那里,昌阳瞧着这段时间宫内鸡飞狗跳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宫,干脆就在自己公主府里头含饴弄孙,自得其乐。其实她也想学学姐姐蔡阳,弄个美少年进来,不过这会阴平侯身体差了点,但是还在人世。若是真的弄个人进来,孩子们的脸上也不好看。
她不在乎阴平侯如何,但是在乎儿女们的脸面。
“宫里头不知道乱成甚么样了。”昌阳抱着外孙女逗了一会。
这回蓁蓁长大了点,不再是吃了睡睡了吃,知道看人也知道嘻嘻哈哈的笑了。
“听说陛下已经下令让廷尉署调查此事。”梁萦的消息还是很灵通,有个和皇帝同胞妹妹的嫂子,真的是想要不消息灵通都难。
“我也就想不通了。”昌阳抱着蓁蓁喂了一点羊奶,就和梁萦唠嗑,“皇后虽然地位不稳,但是陛下也没真的要对她如何,何苦来哉。”
这宫里还没有皇后被废黜的先例,在昌阳看来,忍耐才是皇后必须要做的。谁知道皇后那么胆子大,竟然和巫蛊扯上了关系。
“或许皇后不这么认为吧。”梁萦想起曹皇后那几次大闹,也不知道说谁对说错。也只能说曹皇后从一开始和天家扯上关系就是个错误。
曹皇后是家里娇养出来的,阳平侯夫人更是刘氏公主所出,算来嫁到别的人家,也不会受委屈,可惜啊是皇帝家。
“反正这回,她是完了。”昌阳这回将曹皇后当个笑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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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署将整理好的人证物证提交给刘偃,刘偃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但出了还是要查。
他才收到邓不疑那一支军队在匈奴草原上已经奔的没了消息的事,心下烦躁,廷尉此时将调查所得奉上来,还真的有几分不是时候。
可惜不是时候,刘偃也要看下去。
当看到皇后命令女巫诅咒他快死的时候,刘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朕知道她有怨怼之心,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这些年来他和曹氏两个人两看相厌,但是他暂时还没有废后的想法。谁知道曹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他死了。
“罢了,她大逆无道,朕就算不想动她都不可能了。”刘偃将手里的竹简放在一旁,“朕要起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