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封暮萧一听放了心,记起采薇还没吃饭,忙吩咐让人摆了早饭,吃了早饭,两人便在窗下对弈,一局落,封暮萧道:“你赢了。”
采薇歪歪头道:“当我傻吗,看不出你让我的。”封暮萧嗤一声笑了:“真真精过了头,女子中,你的棋艺已是很好了。”
采薇撇撇嘴道:“什么叫女子中已经很好了,这句话我不爱听,男女有什么不同,再下一局来,不许让我……”两人正说着,就听窗户外头封良的声儿道:“前头大奶奶的先生来了,老爷正陪着吃茶呢……”
采薇一听,蹭一下站起来道:“师傅来了。”说着就要往外走,被三月一把拽住:“姑娘这是作甚?怎的也要换件衣裳再出去。”
采薇这才想起如今不同往日,自己是这家的媳妇儿,行动坐卧都得守着规矩,采薇不禁叹了口气,让三月帮着自己换了衣裳。
封暮萧哪里不知她的心思,低声哄她道:“过些日子皇上要派个巡察使去南边,我上疏自荐一下,若成了,你跟着我去南边待上一年半载岂不自在。”采薇眼睛一亮。
☆、95、梨花台采薇大摆全鱼宴
95、梨花台采薇大摆全鱼宴
国丈大人还不知道儿媳妇的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梅学士,这会儿倒真意外了一下,意外之后又觉颇合情理,怪道儿媳妇出身寒门,却见识广博,即便她自己聪慧,若没有名师教导,也成不了气候,师出名门倒是比那些公侯嫡女更难得些,虽才成婚两日,可礼数周全,原先还说她在外做惯了生意,规矩上必然差些,如今看来,却挑不出半点错处,一行一动颇有大家风范,想来跟这位名满天下的梅学士有些关联。
梅先生接到了采薇的书信就往回赶,却在路上病了些日子,耽搁了,紧赶慢赶的没赶上采薇成亲的正日子,今儿才进京,一进京就听说了国公府和苏府的亲事,如何如何闹热,纳币的彩礼如何贵重,苏家的嫁妆怎样令人眼花缭乱,梅先生不仅抚须颔首,他这个女**却真算个奇女子了。
要说聪慧的确聪慧之极,性子却最是有些古怪散漫,最喜的事情就是赚银子,当初自己教她的时候,见她慧敏处常人难及,倒是真想好好教授她学问,可采薇却不大用功,凡事只求知道,不求甚解,并不是个认真做学问的,梅先生当初问她:“既是书读的好,怎不用功?”采薇直接问他:“读书为了什么?”梅先生下意识答道:“所谓学而优则仕……”说完自己也不禁笑了,是啊!采薇一个女孩儿家,即便学富五车,最终也不过相夫教子,难道真让她去考状元不成。
经此一事,便不在强逼着她念那些八股文章,而是拣了有趣的史书典籍一一说与她听,闲暇时,教她抚琴下棋,倒也分外自在,更兼这丫头最是个能鼓捣东西的,酿酒,烹茶,做吃食,这些生活上的小事儿每每带给梅先生颇大惊喜。
采薇是个女孩儿,又念了一肚子书,偏又是个精灵古怪的性子,做事无论大小最图享受,更要讲究个出处,明明吃喝玩乐,偏要扣上一个雅字,正如她的东篱轩。
例如吃茶要讲究春夏秋冬的时令,要讲究什么茶,配什么器皿,琴艺高低先放一边,先要焚一炉香,要月夜,要窗下,要情境,吃的要讲究口味,更要讲究养生,为此,读了不少医药典籍,吃酒更要讲究,要佐吃食饮酒,饮酒的器皿也讲究,荷花小盏要吃菊花酒,蟹子肥的时,温一壶绍兴黄酒,赏月,吃酒,品蟹子,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节,燃一个红泥小炉,煮上自酿米酒,神仙般的日子。
故此,梅先生这么个不羁的性子在苏家庄一待就是几年,后来采薇忙家里的生意,在家时候少之又少,梅先生这才去游历天下,在南边寻了个山清水秀的所在,待了几年,南边风景虽好,只是没个采薇给他料理吃食,陪他下棋说笑,未免有些无趣,年前还琢磨让采薇闲暇的时去南边待上一阵儿,师徒俩结着伴儿去南蛮游历,可没想到就成亲了,还嫁的如此门第显赫。
梅先生跟定国公曾一殿称臣,因此封暮萧的父亲虽贵为国丈也执晚辈礼,以示尊重,采薇跟封暮萧一进大书房,瞧见她师傅那眼色,就知不耐烦了,采薇最知她这个师傅,以前当官的时怎样她没见过,当她师傅起却真有些顽童脾性,她公公这人板正,师傅定然不喜,目光中已有几分不耐。
采薇不禁暗笑,先给公公见了礼,再拜见师傅,不想梅先生一见着采薇,就站了起来,没等她行礼一把拽住她道:“听说你在这府里也盖了酒窖,那些好酒可一起搬来了?快带我去瞧瞧,这几年吃的酒,倒有一半是兑了水的。”
国丈大人愕然半晌,见儿媳妇有些为难,忙道:“即是你师傅有事,先去吧!”采薇这才跟着梅先生出去了。
梅先生拉着采薇出了院子道:“你公公真是个无趣之极的,这么半天一共跟我说了四五句话,还都是一样意思的……”说着,瞧了眼后头跟的封暮萧悄声道:“他不是跟他老子一样吧!”
采薇噗嗤一声乐了道:“都跟师傅似的,岂不乱了。”封暮萧给采薇盖的酒窖在花园子边上,挨着竹苑,边上就是一小片竹林。
梅先生指了指竹子下面道:“这下面该埋上酒。”采薇不禁笑了,偏她师傅的鼻子灵,刚到了酒窖口,迎头正撞上定国公,采薇这才想明白,怪不得刚才见着了老太爷身边的人,定国公本来是好奇看看有什么好酒,想着先过过瘾,没想到会遇上孙子媳妇儿。
不禁呵呵一笑道:“采薇来了。”扫了眼采薇旁边的梅先生,指着他道:“你这老家伙怎么跑我府里来了?采薇,这家伙最是个爱吃酒的,你这些好酒仔细别被他吃光了。”
梅先生没好气的道:“采薇是我的**,当师傅的吃**点儿酒算什么大事,再说,你这孙儿子媳妇才进门几天,采薇这么高的时候,就酿酒给我吃呢。”还用自己的手比了比,两人虽年纪都一大把了,可真有些孩子气的。
采薇道:“这酒窖里的酒虽说是从冀州运过来,可大都是新酿了没几年,有几坛子陈酿好酒,现如今都埋在西郊东篱轩的花树下呢,且干吃酒有什么趣儿,爷爷跟师傅既然有兴致,不如我亲自下厨做些吃食,再差人去东篱轩掘出一坛陈酿来气不好。”
国公爷一听,险些垂涎三尺,一叠声的说好,采薇让三月把两人引到园中的梨花台,封府历经百年,大修小盖的,收拾的颇具规模,亭台轩馆皆精致不凡,花木葱茏,花园子里有一个偌大的人工湖,木头说挖湖的时候便放了鱼苗在里头,采薇便让人下网去捞,没一会儿便捞上两条足有一尺长的草鱼上来。
采薇让拿去了小厨房,她回屋换了衣裳,便往小厨房来了,木头被她赶着去陪师傅和老太爷吃茶说话儿。
小厨房的人的人都是国公府的老人,上灶管事的厨娘以前是赵氏院里的,后来封暮萧回来,赵氏夫人才挑了手艺好的,到这边来伺候,原先来的时候还不怎么乐意,因封暮萧不大在府里吃饭,虽说活儿轻松了,可落不下什么赏钱,比不得太太那边,三日五朝的,总有个内眷来往,摆个小宴也是常事,有了宴席便能得些赏钱物件,这边却真真的清水衙门。
不想,这没多长日子就娶了大奶奶进府,他们这位大奶奶虽才过门两日,出手却大放的不行,加上大爷着紧的那样儿,举凡多吃一口,赏钱就派下来,小厨房这些人更是恨不得变着法儿的讨采薇的好,只不过刚进门的新媳妇儿,不知到底脾胃怎样,只能猜着来。
这会儿忽然送了两条鲜鱼过来,说大奶奶要亲手烹制,厨房的人都不禁愣住,如今别说大家宅门里的姑娘小姐,但能家里有些银钱使唤的,谁舍得让姑娘下厨,因此一般大家主儿的姑娘成亲陪送的丫头婆子里,总有几个能上灶善厨的,就拿他们这位大奶奶来说,身边两个大丫头,虽没见着做什么,可听说都会几个拿手菜,即便为了博个贤良的好名声,能上灶的,也不过做些简单吃食,这鱼却是最不好料理的,又听说是给老太爷下酒的菜,厨下的婆子更觉难了,他们这位老太爷最是个挑嘴的,寻常差一点都入不得口去,更何况是鱼。
采薇一进来虽说忙着请安,心里也不免存了些欺生看笑话的心思,采薇怎会不知这些婆子的想法儿,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府里伺候的奴才早都学的油滑非常,欺善怕恶,欺生就熟,这些积年的陈弊,也不是她能管的,再说,她也不想得罪这些人,府里虽没了老太太,可她婆婆掌着家呢,她逞能冒头岂不犯傻,因此就装着不知道,只要过得去,大家都安生,若真有一天让她管家了,再按她的规矩来。
因此采薇对这些婆子很是客气,摆摆手道:“妈妈们自在些,厨下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是想给老太爷和师傅做两道菜,也算尽尽我的孝心罢。”说着伸开双臂,三月上来把围裙围在她身上。
采薇立在案头拿起刀,用刀背对着鱼头敲了一下,按着鱼异常熟练的去鳞剥皮去骨,切成鱼片,因知道老太爷喜酸甜,便做了一个浇汁鱼片,一个鸳鸯鱼卷,她师傅好清淡,做了个荷包鲤鱼,清蒸鱼段,鱼头鱼骨仍熬汤,鱼肉打成蓉,团成鱼丸放在一边,交代三月等鱼骨汤熬出香味放进去,便回房去沐浴**,才复往园中的梨花台过来。
梨花台顾名思义,因周围几株梨花而得名,围着弯曲的栏杆梨花斜斜落在四周,枝头花开如雪,一阵风过翩翩而落,倒是好意境。
老太爷的馋虫早就被满桌的鱼香给勾了起来了,哪想到他这个孙子媳妇除了会酿酒,还能做菜,且做出的菜色香味俱全,上来一道,菜国公爷咽咽口水,只不过酒还未到,却不好动筷。
封暮萧虽吃过采薇做的鱼肉锅,可真正的菜,也是头一回,不免有些惊诧,倒不知她何时学的这样一手好厨艺。
正想着,只见采薇从那边小径走了过来,换了一身海棠色的春衫,三月里天气和暖,如今又是正午,春日融融落在身上一点不觉冷,倒是这一身春衫配上她鸦青双鬓,粉白小脸儿,分外好看。
封暮萧不禁有些看的呆住了,他爷爷喊了他两声都没听见,白等身后的封良小声提醒他,封暮萧才回过神来,见到爷爷跟梅先生两人戏谑的表情,一张俊脸又红又烫。
采薇进来疑惑的瞧了瞧他,不禁道:“还没吃酒,怎的脸就红了?”国公爷跟梅先生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封暮萧脸更红,好在王宝财这时差了伙计来送酒,是个机灵伙计行过礼道:“回姑娘话,这是去年埋在梨树下的,今年的酒刚运过来,掌柜的让小的顺便讨姑娘的示下,是仍埋在东篱轩那边,还是送到国公府来。”
采薇想了想道:“我记得冀州酒窖里还有十来坛子梨花白,倒有十六七坛的桃花酿,梨花白仍埋在东篱轩吧!这边府里的桃树却多,眼瞅桃花也要开了,想来太太必然要招待各府女眷吃席,桃花酿不比梨花白劲儿大,绵软香甜,多吃些无妨,桃花酿送到这边来。”伙计应了一声去了。
国公爷却暗暗颔首,别看孙媳妇儿年纪不大却真机灵,不禁哄的住子都,更会讨婆婆的好,连他这儿都顾全了,倒是个心有七窍的。
采薇揭开坛子封口,遣清明去拿了一套梨花形的薄胎瓷瓯来,采薇满上,各人吃了一瓯,老太爷道:“倒是清冽醇厚,好酒!”又去品那桌上的菜,连连点头,她一个年轻媳妇儿能做成如此,已是颇令人惊叹,她又不是御厨,能入得他口,比府里的厨子都要强些了。
采薇在一边斟酒,国公爷道:“我这里没你公婆那些规矩,你也坐下一起吃点酒。”采薇也就坐在封暮萧身边吃了半瓯子酒,就听老太爷道:“这酒虽好,却不如窖里那些,后劲儿不足。”
采薇知道老太爷一向喜烈酒,只不过毕竟比不得当年,年纪大了些,再吃那些,恐伤了脾胃,便劝道:“那些酒偶尔吃些无妨,吃多了却伤身,爷爷还是吃些清淡的,若真要吃那性烈的,待孙子媳妇儿得了空给您酿一些,窖里那些都是我让苏家酒坊帮着酿的,水不算太好,曲子也平常,出的酒自然算不得上品。”
国公爷性急的道:“那什么时候酿?”采薇不禁笑了:“这个要等过两日……”梅先生笑道:“公爷好急性,您这孙子媳妇刚过门两日,就巴巴上使唤人家酿酒做吃食,怎么也要等他们新婚满了月,您老可别没眼色。”
定国公这才笑道:“是了,我这酒虫子一馋上来,倒是忘了你们小夫妻刚成亲,成日恨不得卿卿我我的不分开,哪有空闲酿酒,得了,反正孙媳妇进了门,以后尽有我的好酒吃,也不必急在一时,当前倒是我的曾孙子更紧要些。”一句话说的采薇腾一下红了脸,臊的实在坐不住,低低叫了声爷爷,福了一礼扭身跑了。
封暮萧站起来也想跟着去,刚迈了两步,忽觉不妥,又站住了,定国公呵呵一笑道:“你媳妇儿做的这菜顺口,酒更好,我跟梅学士又算故人相逢,我们慢慢吃着,吃醉了,自然有人伺候,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了,去瞧你媳妇儿吧!”封暮萧听了,说了句孙儿告退,追着采薇就去了。
梅先生笑道:“怎样,我这个女学生嫁给您国公爷的孙子,也算不得高攀吧!”国公爷抚髯笑道:“你的学生哪能差的了,来,吃酒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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