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燕云寨的人故意示威,从辕门到李闲大帐的通道两侧,笔直的站着两排精甲武士。这些士兵皆是身材雄健之辈,每个人手里擎着一柄沉重而锋利的陌刀。虽然正是初夏时节绿柳花红,可军营中这种肃杀之气让空气似乎都变得冷了几分。
张亮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种场面还不至于让他走不动路。
只是那些燕云寨士兵眼睛里的敌意和恨意让他不解,他怎么都觉着这些士兵都憋着一股杀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爆发出来,无数柄陌刀砍下了,将他们这些瓦岗寨的来人砍成一大坨肉泥。
程知节和裴行俨站在门口,见张亮走了过来程知节抱了抱拳道:“张当家,久违。”
张亮连忙抱拳还礼道:“程将军,久违。”
“将军就在大帐中等候,请”
程知节做了个请的手势,张亮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俊美的少年微笑着站了起来。张亮曾经见过李闲一面,第二次见他依然觉着令人眼前一亮。李闲穿了一身黑色长袍,身材显得挺拔修长。他连忙抱拳行礼道:“瓦岗寨张亮,见过将军。”
李闲微笑道:“张当家远来辛苦,请坐。”
有亲兵送上来香茶,李闲微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张亮回答了几句然后又站起来肃然道:“这次张某奉了我家大当家的军令,特意将张须陀的头颅送了回来。其实很久之前大当家就曾说过要将张老将军的头颅送回去的,只是将军您也知道,齐郡百姓对我瓦岗寨的人恨之入骨,我们大当家不敢轻易派人过去,本是一片好心反而送了性命。”
李闲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拆穿张亮的谎话。
“齐郡百姓对瓦岗寨的仇恨,我自然是知道的。”
李闲微笑着说道:“张当家进我大营的时候,观我大营通道两侧列阵举刀的士兵雄壮否?”
张亮客气道:“将军治军有方,张某佩服。”
“他们都是齐郡子弟,当初张须陀老将军麾下的士兵。”
李闲淡淡的说道。
张亮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惊!
李闲没安好心!他让齐郡子弟站在外面,分明就没有什么善意,那些齐郡子弟恨瓦岗寨的人只怕恨的牙根都痒痒,我说怎么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还有几个明显红了眼睛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原来都是张须陀的兵!
“将军这是何意?”
张亮皱眉问道。
李闲笑着说道:“哪里有什么深意,只是这些齐郡子弟都盼着能将张须陀老将军的头颅接回家乡去,他们视张老将军为父,我让他们列队迎接张老将军归来,尽子侄之孝道,就是这么简单。”
张亮叹了口气道:“自古来两军交战,死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我们瓦岗寨军师给将军您的亲笔信,一时间只顾着说话,倒是忘了。”
亲兵将信接过来双手递给李闲,李闲抖开那封信看了看后随即笑了起来:“冤家宜解不宜结,这话说的漂亮。人都说蒲山公生的漂亮,想不到一笔字写的也漂亮,话说的更漂亮……”
张亮刚要说句客气话,忽然听到李闲换了个语气问道:“那么,你家军师打算怎么解开这个结?”
张亮一怔,他感觉到了闲语气中的森冷杀意。他忽然明白过来,李闲说的那些漂亮,意思其实是,李密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
……
“我们大当家和军师的意思是,朝廷暴-政,昏君无道,天下百姓揭竿而起,瓦岗寨和燕云寨同为绿林道上的义军,如此相斗,只能让朝廷中那些无耻之徒为之喝彩,那狗皇帝巴不得咱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他却坐收渔翁之利。军师说,同为义军,咱们的敌人自然是暴隋,彼此间杀来杀去,只会折损了义军的实力。”
“战不如盟,军师的意思是,本是绿林同道,相煎何太急?军师说,若是将军有意与我瓦岗寨结盟,他愿意亲自来与将军详谈。”
“相煎何太急……”
李闲听到这句话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张亮极认真的说道:“相煎这种事早晚避免不了,说句久远些的话,日后推翻了暴隋,你们军师坐了天下,还会说这句话吗?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你们军师做出来相煎的事也少不了,第一个被煎的或许就是翟让。”
“将军!”
张亮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两个亲兵,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