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行犹豫片刻,道了声谢,便往前走。夏风袭来,鼻尖涌上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他身体内压抑许久的某种情绪涌了上来,突然就……察觉到一股血腥味。
夏静行最先发现,吓了一跳,说:“白大人……血。”
她急忙蹲下来,白若行也蹲下来掩饰,居然流鼻血了……大龄处男总是会憋出毛病的吧?
夏静行一看是流鼻血了,有些无语,她拿出手帕,递给他,说:“白大人还是先擦擦吧。”
……
“殿前失仪不好,为了避免外人说三道四,我觉得大人还是先折回乾清宫,同皇帝禀明后换身干净的衣服才是。娘娘如今毕竟身子重,别被血冲撞了。”夏静行声音很低,带着某种磁性。她在宫里多年,对很多规矩最为熟悉。
白若行头一次和她的脸庞离得那么近,她的皮肤比一般女孩还要白,眼睛细长,双眸炯炯有神,嘴唇很薄很小,应该是传说中很薄情的那种面相。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好像散发着一股特别诱人的气息,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白若行突然意识到,这些年他总说先立业再成家,或许还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让他产生苛求欲望的姑娘。
现在,他想成家了。
特别想。
娶夏静行。
☆、第82章求娶。
夏静行感觉到白若行一动不动,一抬眼就对上他凝视她的目光。
夏静行愣住,眉头渐渐聚拢起来,伸手去拉手帕,感觉被他死死的攥住。那道清澈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夏静行急忙站起来,索性连手帕都不要了。
她镇定自持,淡然的吩咐宫女,说:“你们服侍好夏大人,公主殿下还等我。”她隐约觉得右手边的宫女叫做墨虹,说:“墨虹,我的手帕先借给你们,待会记得将手帕送往兰花苑。”
白若行见她突然冷了脸,差点失笑。真是个谨慎的小姑娘,还不忘记让他还帕子。那么夏静衡嘴巴里所说那个爱慕夏静行的男人是谁?
他攥了攥手,竟是觉得无法忍受任何人窥视于她。
夏静行并非十四五岁的单纯少女,她都二十一岁了,性格本就沉稳,又有些看破红尘,顿时就感受到来自白若行目光里的异样。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皇帝看皇后娘娘时候的样子,又或者李弘诚自个都没发觉,他盯着她时候,也是这般痴狂。
夏静行甩了甩头,一个李弘诚就让她苦恼的要命,如何再应付白若行。
黎回心刚刚练完射箭,沐浴更衣晒头发呢。眼看着夏静行居然没看到迎出来的她还往里走,调侃的语气道:“夏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夏静行一怔,急忙回过头,红了脸,俯身行礼。
“成了,平身吧。”黎回心待她亲人,上来挽住她的手。
她抬起眼眸,凝望着这张肃穆的脸庞,说:“夏姐姐,你说你这般冷的性子,为何会让李家哥哥那般着迷呢。”
夏静行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发现四周的奴才都被公主殿下清空了。
“回心,你别笑话我了。”
黎回心感慨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性子,最是明白什么是可以要的,什么是不能受的。”
夏静行垂下眼眸,说:“我不想太贪心。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
黎回心眨了眨眼睛,道:“我听母后说,李夫人应当是打算如了弘诚哥哥的愿了。我先提前恭喜下你们呀……”
夏静行脸上没有一丝喜色,说:“为什么?”
“舅母为人宽和,弘诚哥哥别看话少,却是最倔强之人,这较量从一开始,就不对等。那么谁妥协让步,也显而易见。”
夏静行攥了攥手,硬声道:“镇南侯夫人是我见过最温和的侯夫人了……”
她顿了片刻,说:“不过,她们为何又认为我一定要嫁给李弘诚呢?就因为他想娶我?”
夏静行目光灼灼的看向黎回心。
黎回心彻底傻眼,说:“我以为你对弘诚……是有想法的。”
夏静行撇嘴,道:“殿下,你我相交多年,我不愿意骗你什么。起初,我也有少女心思,李大公子爱慕于我,我确实心动。当年会坚决为父守孝三年,一方面是我清楚,若是我不守孝,必须婚配,那么就要以罪臣之女出嫁,先不论可以嫁给谁,我父亲的大赦定会遥遥无期。也许殿下就会慢慢将我忘记。”
……
“我为父守孝三年,一方面是成全孝义,另一方面我也有私心,除了想守在公主殿下身边希望为父大赦,或许是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李大公子这份感情的理由,一个等待的理由。可是三年过去了,我父亲的罪名扔在。我便告诉自己,放下这份奢望。李大公子年少轻狂,平步青云,他永远不会理解我所经受的一切。他或许觉得我吸引他,可是熟识后便不会再有吸引,反而是各种矛盾。”
夏静行停顿片刻,直言道:“李夫人会退让下来,怕是因为李弘诚要去南域吧。”
……
黎回心干咳了几声,说:“你本就比他人聪慧,倒是看的清楚。”
“近来南域频频传来好消息,镇南侯都什么年纪了,还会贪图那点功劳。必定是要让李弘诚前往南域参加一场战事,在他的人生履历上增添一份功绩。现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家在走路子想去南域分一杯羹呢。”
……
“李夫人会妥协我一点都不意外。南域战事就算进入尾声,一来一往至少三年,若是她不依着李弘诚,李弘诚岂不是和我一般,拖过了双十?”夏静行垂下眼眸,轻声道:“即便如此,我依旧感恩李夫人。在这后宫,我接触最多的主子便是殿下,皇后娘娘,还有李夫人了。你们都待我如同至亲,每每想起李弘诚因着我伤害了李夫人,我比谁都难过。再加上浩玉……别说我对情爱根本不在乎,就算我深爱之人,也定会放弃。”
“静行。”
“殿下。”
夏静行打断她,道:“我不过是庶民之女,背后是寡母弟妹,镇南侯夫人的位子,我当不起。李弘诚的爱意,我亦承受不住。换言之,若非殿下当欧阳夜是亲人,可会为他冒犯皇后娘娘?这世上,再好的爱情都会被生活琐碎磨掉,我小时候光看父亲纳妾喜新厌旧便觉得够了。李弘诚于我来说不过是年少时冲动过的梦幻,可是所有的梦都会醒,我性命轻微,不想同他纠缠不清。当年被抄家,父亲死于路途之中,令我越发畏惧皇权,若非必要,民女只想寻普通人家,远离朝堂,共度一生。仗着公主殿下威名,我不但活的自由,还能照顾娘家,守着弟妹们长大。”
黎回心望着夏静行,久久不曾开口,她一直清楚夏静行理智的可怕,可是没想到已经克制到这种地步。可是这也不怪她,她所经历的起起落落,足以走完别人的一辈子。
黎回心不由得想起欧阳夜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