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
他一边听着四周的动静,一边飞快地按着她的后脑重重地吻了一下,快得连李潇潇抖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分开了。
“待会儿在我出去之后,马上匍匐后退。”
重锋冷静地说着,李潇潇却一下子明白他要做什么了,然而他在她拒绝之前,加重了语气:“待会儿近身战我顾不上你,你走,我才能放开。”
头顶友军飞机在盘旋,远处友军在喊话让敌人投降,但没有照明,双方距离太近,没法直接扫射,否则会误伤重锋和李潇潇。
他说要跟她结婚,那一定是能回来的吧?外面的是雇佣兵,她确实没法跟那些经验丰富的肉搏。
明明道理她都懂,但她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样,连拔动一步都做不到,直到他推了她一下,她才终于按他说的做了。
包围圈在缩小,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对方开始直接扫射,重锋翻身躲过,主动进了他们的包围圈。
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还有四个人,继续开枪就容易误伤同伴。
因为对方这一瞬间的犹豫,重锋拔出军刀,干脆利落地划破了对方的脖子,温热液体当即溅射出去,迷住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咒骂声响起,贴身肉搏一旦开始,对面就失了开枪的机会。
手里人体还在抽搐,重锋将他推向对面的敌人,对方这回不再犹,直接绕开,扑身上来,重锋矮身,腰腹挨了一下,正好砸在枪伤上,他眼前一黑,一下子没站住,后膝又挨了一下,让他径直跪在地上。
让人闻风丧胆的重锋跪在跟前,这足以让他们兴奋起来,不停地叫骂起来。
光州军区的援军即将赶到,其中一人抓起重锋的头发,另一只手拿起匕首,刺向他的脖子——
砰!
重锋看到了本该已经离开的李潇潇,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了回来。
不,十有八九是根本没离开过。
这一枪直接将这些人的怒火激到了最高点,另一个人怒骂着朝李潇潇的方向扫射,李潇潇扑到一边,被强火力压得出不来。
那人甚至还往前走,只要绕过掩体,李潇潇就必死无疑了。
重锋被剩下的两人缠着,眼看着那人越走越前,他收回挥出的军刀,甩向持枪的那人。
那人杀红了眼,因为枪声,也听不见背后的声音,军刀扎进他的后背,枪声一顿,李潇潇学着重锋刚才那样,背贴地滑出,直接朝那人的心口扣动扳机。
因为收回军刀,也顾不上躲闪,重锋硬生生地挨了一刀,对方的匕首卡在他肩骨上,导致动作顿了一下,重锋不退反进,毫不犹豫地握着对方的脖子用力一拧。
最后一名敌人连出手都来不及,一发子弹正中他眉心,重锋的友军终于到了。
狙击手的支援先到,远处的灯光终于近了。
重锋落水前就中了枪,运气也背,子弹卡在身体里,伤口一直没有处理,一直撑到现在,还有肩膀上的穿透性刀伤。
李潇潇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连日被打了药,本来就虚弱,天寒地冻泡在水里,全凭一口气撑着作战。
于是,等援军一到,竟然连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
两人连夜被武直送去了军区医院,重锋伤势严重,当即就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李潇潇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尽管没有外伤,却比重锋更晚才醒过来。
因为之前被频繁用药,被强制昏睡,每次睁开眼看见的都是顾天泽,李潇潇几乎对睁眼这个动作有阴影了。
然而幸好的是,这次终于是对的人了。
重锋就坐在她的床边,身上穿着跟她一样的白色病服,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生死之前没有顾忌,也没时间想其他,但空了下来,脑海里许多念头纷纷扬扬,李潇潇目光颤了一下,缩了缩手。
重锋微微一用力,不让她后退,粗糙的手指滑过她的指缝,跟她十指交握。
“团长……”
李潇潇低低地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还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都是,可她一句都说不出口。仿佛只要不说,她和他之间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重锋摸了摸她的脸,眼里都是心疼:“饿吗?郑夫人送了粥过来,先喝点葡萄糖,晚点儿可以吃点粥。”
李潇潇眼圈一红:“你知道我是谁吗?”
重锋笑了笑,刮了刮她的眼角:“是我的未婚妻。”
李潇潇的瞳仁泛起水光,一眨眼,泪珠滑了下来:“我不是。”
说着,她拉了拉被子,想要把头蒙起来。重锋按着她的手,用了巧劲,没怎么用力,却让被子再也没法拉上半分。
他俯下身,牵动了伤口,轻轻地倒抽一口冷气,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她眼里瞬间浮起的担忧。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李潇潇刚才看他好好地坐着,以为他的伤不是很严重,但现在见他这样,又不确定了。
想想那晚惊险的场景,两人差点就没命了,李潇潇又觉得一阵后怕。
重锋忍着痛,双唇覆在了李潇潇的上面。
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是温柔细致,而是由浅渐深,唇齿相缠,让李潇潇几乎喘不过气,甚至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枕边两侧,将她的唇瓣研得娇艳欲滴。
半晌后,他微微抬起脸,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任谁也看不出他刚才近乎凶狠的亲吻。
李潇潇脸都红透了,嘴巴一阵发麻,小声地抱怨:“你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