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留了米多的锅底,舀了一碗给西辰喂下去,闲聊般问道“你们俩是夫妻吧。”
收拾碗筷的张曦兮身子僵了僵“嗯。”西辰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看着张曦兮几乎是跑出房门的步子,老婆婆笑了笑。
夜里,大夫来复诊,张曦兮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多休息,调养几天就能恢复了,大夫开了些外伤药,老婆婆小心翼翼的拿出几个铜板来,放在他手里,颇为客气的把人送走。
张曦兮坐在西辰床边,握着他尚有余温的手,希望他能快点醒来。
房间内燃着一根老蜡烛,老婆婆笑着走近“以往都是老头子给他换药,今个老头子回来的晚,你俩既然是夫妻,那这药,姑娘就给他换了吧。”
“我叫黎宁。”张曦兮浅笑着接过那一包药粉。
“唉,这名字真好听,我记着了。”老婆婆说着,外面一阵吱牙敲门声,应该是李大江回来了,老婆婆扯着大嗓门喊着“来了来了别敲了~~”
张曦兮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掀开被褥,西辰只穿了一件里衣,看起来也是这家人给换洗的。
松垮的里衣几乎只是搭在身上,轻轻一拨便松开掉了下去,身上的伤口洒了白色的药粉,剑伤正在慢慢凝结,张曦兮微微戚眉,他身上,几乎全是伤痕。
烛火的灯光不太亮,混浊不堪,西辰胸膛上,背上,胳膊上,几乎遍布的疤痕有深有浅,鞭伤刀伤棍伤还有那些烙痕……
几乎是层层叠叠的累积,那种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的累积,或许是用药的原因,它们很淡,有些年代的伤了,看起却来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张曦兮心疼的都要哭出来,他右肩肩膀上有一道很深的鞭伤,哪怕它现在只是一道痕迹,凹凸不平的伤痕都能看出来,它有多疼。
张曦兮沉默了,她沉默了一夜,她不了解西辰,在她眼里,他是那样一个风轻云淡的人,一句话就能让很多人送命,她甚至觉得他无情无义,但在这一刻,她似乎又了解了很多……
窗外,余婆子似乎在埋怨老伴回来的晚,俩人希希疏疏的声音很轻……
闵胜金换了一身浅颜色的罗裙,梳妆打扮一下,只要不开口,勉强还算得上是一个名门闺秀,夜潇阳看见第一眼时,一口茶哽在喉咙里吞不下还不敢吐。
缓了许久,他差点没被自己给憋死,眼看闵胜金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他淡淡开口道“嗯,不错,你今天挺漂亮的。”
闵胜金正了正脸色,用升平最温柔最温柔的语气轻轻问道“那你说说,我那天不漂亮了?”
“……”夜潇阳突然很不适应很不适应,不单单指衣服和语气,他忽然觉得闵胜金一天不骂他他就不舒服,他这样是不是很犯贱?
算了,勉强适应适应吧。
“死煤球,我跟你要个人。”闵胜金三句话不到就露本性,夜潇寒还作死的冷冷道“注意语气,注意语气。”
“煤球,我跟你要个人。”
“不准喊我煤球。”
“黑鸟,我跟你要个人。”
“……不准喊我黑鸟。”
“乌鸦,我跟你要个人。”
你才是乌鸦,你全家都是乌鸦,你全家都是煤球,都是黑鸟,你祖宗也是黑的,都是黑的……
算了,为了避免她在冒出什么鬼话来,夜潇阳一脸心碎的问“说吧,你要谁?”
“小玉。”
“不给。”
“为什么?”
“她是北夜……我夜里北边捡来的……”
闵胜金怔了一下“所以呢?”
夜潇阳淡淡的喝口茶压压惊,“她的卖身契不在我这里。”也就是说,她现在不归我管,我没权利送人。
闵胜金不信俩字都写脸上了,大跨步走进,完全没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一掌拍碎他面前的茶桌,气势磅礴道“本小姐就是想要,你给,还是不给?”
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秒杀你。
夜潇阳默默的看了眼碎成渣渣的桌子,腾的一声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闵胜金的脑袋,似乎在释放这么多天的压力般吼道“你不要以为它是一张桌子你就欺负它,你知道它从一颗大树变成一张桌子要多艰辛,要经历很多程序,所以不要以为它是一张桌子就只可以放杯子,它也是有尊严的好吗,你就这样罔顾生命,人家当一张桌子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这桌子至少值五十两,你还这样欺负人家,我在说一遍,这个桌子很贵的!!!”
这么一大段话一气呵成脸不红气不喘,不仅闵胜金,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