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不止头皮一麻,脊椎也跟着麻起来了,他赶紧撇清:“路过,看热闹,与我无瓜。”
说话这句话后,纪询也没手机瘾了,瞬间就将手机揣回兜里,抱着胸看现场的热闹,其实也没什么热闹可以看的,霍染因按住了想要逃跑的段鸿文,文漾漾带着外表看来十分温驯的魏真珠,其余警察带着此次清理人工河清理出来的重要战利品——亮蓝色铜马,准备打道回警局了。
因为是街面上办案,不可避免的,这些肯定被拍照被录视频了,警方一方面没必要遮掩,一方面也不可能完全遮掩,只在离去的时候向周围围观的人群重申:
“警方执法的过程,可以拍,可以发,但如果掐头去尾,歪曲事实,在社交媒体上带节奏,引争议,造成不良影响,就要依法承担责任了。”
人群稀稀落落应了几声,跟着警察一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至于现场还干枯的河道,就留给专业的工程队重新注水了。
众人回到了警察局。
按理说接下去就该提审段鸿文和魏真珠乘胜追击,但霍染因考虑后还是决定同时提审莫耐,或许,审讯过程中从双方口中获得的细节能够交叉印证,最后得到真相。
魏真珠依然由文漾漾负责,段鸿文给了谭鸣九,莫耐由霍染因亲自负责。
谭鸣九在警局简单用温水冲了脑袋,没头发就是这点好,不用洗发水。他进审讯室前,还在疯狂diss柳城监狱,怨恨他们要是不出错,案子早破了。
他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不善,而段鸿文这个人的性格,依据诸焕和魏真珠的供述,吓唬吓唬非常对症。
谭鸣九:“哟,你一写文章的在我们警察面前比跑步,想法很天真啊。说吧,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在六出街,是不是心虚!怕我们找到你的杀人工具!嘿——不巧,真就找到了。”
段鸿文涨红了脸:“我没杀人!”
“问你干嘛在那儿呢,又没问你杀人,懂不懂汉语啊,不要答非所问。快回答,我等你说心路历程呢,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否则算你态度不端正啊,影响减刑的知不知道。”
谭鸣九一通噼里啪啦的垃圾话轰的段鸿文晕头转向,这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对方上升到了态度问题。
段鸿文理智上觉得他在扯淡,但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压倒了,他缩着脖子含糊的答:“我出门散步,看到人多就凑过去看,不是心虚。”
“你大半天散步能从家散到这儿?你要是说看到朋友圈有人起哄心生好奇还靠谱点,会不会撒谎啊?撒谎记过一次,再问你一遍。”谭鸣九一拍桌子,大声喝问,“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段鸿文几次试图鼓起气势,但最后,他结结巴巴说了句:
“朋友……圈……”
“朋友圈你香蕉呢,对着我的话打补丁不搞笑吗!”
“为什么你会在六出街?”文漾漾给魏真珠递了杯温水,语气很温和,“今天还挺冷的,你刚才应该吹风了,先喝点水咱们慢慢说。”
魏真珠低低道了声谢,她用余光瞄了眼旁边那面看不见外头的玻璃,有些瑟缩。
文漾漾安抚道:“别怕,我们是例行询问,就我们三个人,没有别人会来的。”
她身旁记录员配的也是一个女警,年纪比文漾漾大些,面相也很和善。
魏真珠也看出这个细心的安排,她用细弱的声音回答:“我老公昨天从警局回来就很不安,昨天晚饭后走到那边过,今天中午吃完饭也去那边了,我是跟着他去的。”
“为什么要说谎11号晚上在家呢,你那天6点半离开小区后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
魏真珠轻声重复了六点半三个字,抬起头问:“文警官是查了监控?”
“嗯。”
魏真珠哦了一声,有些歉然的说:“不好意思我撒谎了,那天我六点半出门,就去了高爽家门口跟踪我的丈夫。”
“你知道高爽?”
“嗯……我知道他出轨,跟踪到的。”
文漾漾又被惊讶到了,虽说这种惊讶放在这个被丈夫家暴又明知丈夫想杀自己的女人身上,有些小题大做。
“你丈夫是五点多走的,你没立刻跟上,而是直接去了高爽家,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你丈夫会去那边?这不是你第一次跟踪到高爽门口,对吗?”
魏真珠温柔的笑了:“是的,他最近经常这个点去。文警官可以去看下我刚才上交的手机,里面还有我从前拍的他和高爽的照片,开机密码是我女儿的生日。”
莫耐坐在椅子上,他还是和几天前一样沉默着。沉默是他最大的应对法宝,它很有用,却不是万能的。
霍染因开门见山:“你去齐梦的墓前说了什么。”
这句话非常轻易的击碎了莫耐的沉默,他猛地抬起头,脸颊抽搐着,像是正有一条蚯蚓在他的脸皮底下钻动。
“是说了对不起吗?害她被强奸的对不起吗?临出狱前孤注一掷的越狱,只为赶在他哥哥带她彻底离开国内之前,给她一句迟到九年的抱歉,听上去很动人。”霍染因声音如寒冰,撕开莫耐的遮羞布,“当年选择漠视的你,这些抱歉究竟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想求个心安?”
“我……”
“你成功越狱摆脱警方追捕的那刻,心里窃喜过吧,逃出来前冠冕堂皇的想只是为了扫墓,逃出来后海阔天空哪里都可以去,新生活就在眼前,齐梦又算什么呢,过去她是个工具,现在也不过是个借口,你想要继续逃,想要自由,自由太可贵了,再在牢里待一分钟都是折磨——”
“我没有!她不是!”莫耐突然嘶喊出声,“她不是工具,不是借口,她是人!我出来就是为了她!”
“那你没有为什么不立刻自首!”
“我——我还有——”
霍染因忽然压低声音,轻柔的像哄他入睡:“你还有事要做,对吗?”
莫耐大脑空白,被误会的愤怒与焦灼还停留在他的内心,他脱口而出:“对,我有……”
说到一半,他的理智回笼,又紧急咬住险险吐露秘密的舌头。
霍染因冷冷地看着莫耐,他的眼神如同探照灯,照着莫耐的皮肉,照着莫耐的骨血,更在照耀他的灵魂:“你是有目的的到卓藏英和高爽家。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高爽的备用手机开机密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