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因说,打发了眼镜刑警之后,他回头对纪询说:“待会把询问记录发给你。”
这是针对刚才纪询要求的答复。虽然正和别人对话,但霍染因并没有忽略纪询的声音。
“看总体很花时间的。”纪询讨价还价,拿拇指掐出食指一点点,“我只要一点点,你看完了告诉我就好。”
霍染因睨了纪询一眼,没再说话,算是同意了。
纪询美滋滋,继续翻陈见影的微信记录,翻着翻着,他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方朋友圈上。
“还是有点奇怪……”
霍染因百忙之中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又有人来找他汇报工作。自从纪询坐下开始翻看微信记录时候,霍染因的工作就没有停过。太多的事情让他忙了,他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去像纪询一样思考翻阅。
“陈见影的朋友圈里有不少人留言。”
作为摄影师,陈见影的朋友圈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发一套照片。
照片也不固定,有COS照,有风景照,有艺术照,当然也有许多奢侈品包包首饰化妆品乃至五星级酒店下午茶等照片,全方位营造一种精致生活的感觉。
每次他发朋友圈,都会有不少人同他互动,有些互动的ID都不用再点进去看更多资料,光从名字上就能辨认出是小女生的ID。
这些都不算出奇。奇怪的是,除了陈见影会回复这些留言以外,练盼盼也经常出现,回复互动。
陈见影认识的朋友,练盼盼也认识吗?
询问室的询问一刻不停。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能在警方的询问室里侃侃而谈,在预审的步步紧逼之下,陈见影明显地开始慌张和动摇了,有些回答也前言不搭后语,预审窥着时间差不多了,将存储卡重重拍在桌子上!
“还不说,是不是要把你拍的视频一样样放到你面前,你才肯说实话,你到底祸害了多少女孩子,把她们的视频卖了多少钱!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还没有任何悔改之心,你的量刑只会作为典型,从严从重!”
陈见影全身都抖了一下。
他的眼珠慌乱而不知所措的在眼眶里来回冲撞几秒钟,最后凝在对面的警察身上。
三十八岁的男人,弯下眼角,扯起嘴唇,堆出满脸褶子,讨好又谄媚地冲警察笑:
“警察同志,我说,我说,我没有不配合,我真的,没有用这些牟利,我和练盼盼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些是我们的情趣……今天也是我第一次把视频上传收钱,是我一时糊涂,我愿意缴纳罚款,双倍,三倍,五倍,十倍都可以。我真的诚心实意地道歉忏悔。”
“你和练盼盼是男女朋友关系,”预审冷笑,“和别的女孩子也是男女朋友?一个三四十岁男的,配十个八个十四五岁女朋友?”
“别的不是,别的就是普通的顾客关系,真的,顾客关系,平常帮她们p图。那些视频和照片,都是她们主动发给我的。”
“还主动给你的,”预审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警察同志,你们别多心,我一般对这些小姑娘拍艺术照收费很低,一来二去她们就觉得我人好,想勾引我搞点暧昧。再说她们都是盼盼介绍过来的,是盼盼的同学,我有聊天记录作证。”
陈见影讪讪地笑:
“你说,大家都认识,一个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发图给你,我能不动心么,能不收藏吗?警察同志,大家都是自愿的。盼盼的视频是我不对,是我踏过了错误的界限,我切实深刻地认识错误,一定自我检讨。”
他说完,再度笑笑。
这一次,他笑容狡猾。
“但其他视频,我既没有出钱购买,也没有传播,更没有牟利,这不算犯罪吧?”
2月3日,下午2:38分,嘉通水务公司。
一通电话打到正在工作的贝佳手机上,贝佳接起来,是警察局里打来的,让她现在带着女儿到警察局一趟,并说她的丈夫也会一起过去。
“现在没时间,我在上班,我女儿也在上补习班,能晚点过去吗?”
但电话里的警察并不通融,只交代她赶紧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一点礼貌也没有!
贝佳抿着嘴唇,不悦想。
怎么不让那个叫纪询的警察来通知?人家讲话嘴多甜,开口就是姐。
但警察局召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收拾东西去向主任请假。主任四十五岁,家里也是女孩,孩子和盼盼一样大,听到她进来请假,脸色淡淡,只说了一句:
“又请啊?”
“警察来找,没办法。”
“哦,我还以为是你女儿那边的事情。”
贝佳赔笑几句,拿到假条,转身出门的刹那挺直脖颈,神色骄傲,如同一只白天鹅。
阴阳怪气,得意什么,你天天加班倒是顾着工作了,但女儿什么时候生病考试考了几分,都不知道吧。
她轻轻哼了一声,去地下车库开车。
她是看不上这种只知道工作的“女强人”的,但她也看不上那些一直围着锅碗瓢盆打转的“家庭主妇”,社会对女人的要求确实很高,但这是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能改变,只能适应。
女人还是得像她一样,既能兼顾家庭,抚养孩子;又得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处,不要被社会抛弃。
坐进驾驶室的时候,她看见后视镜里自己嘴角的法令纹又深了,哪怕用一万块钱的护肤品天天抹也没有用。
她抬手摸了摸,深深叹了口气。
岁月不饶人,天天带着孩子,哪有不变老的,还好盼盼多少也算争气,就是太不稳定了;现在她已经初三,等考上好高中,再抓一把,熬个三年,把她好好送进大学里,我的任务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