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看不出来。”
“我出事也不会让你出事的。”霍染因再说,“你担心的话,下回我拿我的驾驶座去挡。”
霍染因说得似乎很诚恳。
可惜纪询没有一丝丝的感动,他嘴角抽搐:“还有下次?”
眼看旁边的人一副马上要夺路而逃的模样,霍染因明智地转移话题:“现在真的没事了,我继续送你回去吧,这么点路,你打车不划算,走着又累。”
“回个毛线!”
“?”
“送我去浣熊酒吧。”纪询面无表情,“睡不着了,嗨起来。”
纪询没在说笑,霍染因调转车头,将纪询送到浣熊酒吧。
晚上十二点对于作息健康的人来说已是入梦时间,但在酒吧,人来客往,气氛正燃,他通过员工通道走向放置架子鼓的舞台,戴上耳返摸到鼓槌的刹那,将心中所有的郁气,狠狠敲下!
“哗——”
舞池中光焰迷离,人头攒动,人们酒酣耳热,笑着,闹着,洋溢热情,洋溢快乐,他们的背后是敲鼓的人,鼓点像雨,像雷,像一场由纪询奉献的洗礼耳膜的盛宴。
霍染因在酒吧中聆听一会,转对吧台:“能送花吗?”
等纪询敲完了鼓,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酒吧的中央已经支起大桌子,上面叠着座香槟塔,粉红玫瑰色的香槟自塔上徐徐倒下,注满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酒吧里的客人围拢在大桌子周围,等待着香槟塔的主人——纪询,拿起最顶端的酒杯,开启香槟宴会。
杰尼在旁对他咋舌:“大明星,刚才有人给你送了个香槟塔,十来天不见,你越发魅力无边,人家悄无声息地给你献上这份礼,都没敢留下来要你的电话号码。”
“除了香槟塔还有什么?”
“还有一束花。”杰尼变戏法般自背后掏出束鲜花来,“里头有他留下的卡片,我可没偷看——是给你留了联络方式吗?”
纪询接过花,取出卡片,上边是霍染因手写三行短句,字体如人,银钩铁画,锋芒影绰:
警民鱼水情。
捧场。
不谢。
纪询屈指弹弹卡片,哼笑一声,转身拿起香槟塔上酒杯,潇洒举起,对众人说:
“有人请客,不要客气,Cheers!”
“Cheers!”
送走了纪询,霍染因并没有闲着,他驱车回到警局,去见嫌疑人。
他到的时候,询问刚刚开始,预审组的同事正在里头负责许信燃,显而易见,进展并不顺利,除了最开头时候,许信燃说了句“我要见律师”外,无论预审组的同事说什么,许信燃都跟哑巴一样,咬死了不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抓到嫌疑人后多巴胺分泌出的兴奋在消褪,黑夜的魔力重新张狂,人体的生理时钟坚决拒绝光线的刺激,开始摇摇欲坠,昏昏欲睡。
一杯杯浓茶摆上台面,众人开始吸烟。
霍染因坐在角落,翻看许信燃资料。
许信燃,男,42岁,硕士学历,第三医院泌尿外科主治医师,已婚离异,有一个8岁的儿子,儿子归前妻抚养。
1·23梧山分尸案手段极其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市局已经抽调骨干成立了专案组,现在在里头询问的,就是预审组中的骨干精英,但是显然,今天晚上抓到的嫌疑犯,也是嫌疑犯中极为难啃的一块骨头。
两方陷入了僵滞。
现在不同以往,如果嫌疑人打定主意不开口,警方是无法强迫对方开口的,只能通过各种方法击溃对方的心防,或者用切实完备的证据链说服法院,在嫌疑人不发一语的情况下完成有罪审判。
但是现在,证据链远不足以让嫌疑人伏法,只能由预审专家继续努力了。
里头迟迟没有进展,专案组成员明天还要上班,还要跑其他线索,不能全在这里干等着,众人很快商量出个结果:除了预审组外,需要休息的都去休息,想等的还可以再等等。
霍染因选择留下来,但也没有白等着,自唐景龙保险柜搜出来的名片数量可观,调查起来非常耗时间,他把这些资料拿过来一页页翻看,中途听见有同事喊他去休息,都敷衍两声,依然如故。
直到有人拍他肩膀。
霍染因肩膀向下一沉,让过对方的手,抬起眼看见来人,才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袁队。”
“去睡一会吧,都快五点了。”袁越说,“里头的预审都打起呼噜了。”
其实预审还等着攻克嫌疑人呢,在没有更多证据支撑的情况下,预审对于许信燃的询问最长持续24小时,就这么点紧巴巴的时间,哪舍得真睡着了,里头打游戏也好打呼噜也好,都是攻破对方心理防线的技巧。
“这时候去睡不上不下,”霍染因漫不经心,扬扬手中资料,“我把工作做完,中午补个觉就好了。”
“还是年轻好,一点不会困。像我现在,就得先去睡几个小时才有精神。”
袁越没强求,抻了个懒腰在霍染因身旁坐下。他是梧山案的案发现场第一处理人,现在自然也是专案组中的一员。
“袁队还年轻着呢。”霍染因客气一句。
“我比纪询大5岁。”袁越笑道,“34了,哪里年轻?”
霍染因心头一动:“我听说纪询加入警队的时候是跟着袁队?袁队带的纪询?”
“别听他们瞎说。”袁越说,“纪询刚入警队确实和我一组,但说不上带不带,那家伙学习能力特别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在警校上大学的时候,就破过警校内部的一起杀人案,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凶手,凶器,作案时间,作案手段,作案理由,全部齐全,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