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长久的安静实在太磨人,林星雪又坐在沈寒星的身侧,她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当初写下的那三行字,笔墨犹在,心情却大不一样了。

她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一时兴起拿这张纸去哄夫君的,夫君到现在都没说话,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

林星雪伸手轻轻扯了扯沈寒星的袖子,沈寒星的目光从那张信纸移到少女白皙的指尖上,他忽而轻笑一声,那笑声中透着无尽的愉悦。

他抓住少女的手,笑容中带着几分逗趣:“林小姑娘,胆子挺大啊。”

林星雪挣了挣没挣开,一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眨了眨,伸手想要合上匣子,沈寒星并不接受她的撒娇,宽大的掌心握住少女的两只手,颇有闲心地看向剩下的东西:“来,让我瞧瞧,小阿雪还在里面藏了什么?”

沈寒星拿出那张信纸,他手指翻转间信纸覆盖在桌面上。

沈梨隐约窥得“喜欢”二字,她心中生出疑问——喜欢?喜欢顾宴?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不过二哥那表现不像是生气啊,应该不是喜欢顾宴,难道是喜欢二哥?

林星雪这么直接地表达心意吗?

沈梨没有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关注点开始偏移了。

匣子底部还摆着一张画纸,那画纸折叠成两半,沈寒星单手打开,这一次他没有遮掩,那副画映入众人眼帘。

画上之景是一片桃林,桃花盛放如烟如霞,纷飞的花瓣落在男子的肩头眉梢,他的鬓边还别着一朵灿烂盛开的桃花。男子轻笑地望着前方,一身月白广袍点染粉色花瓣,如玉般清冷,又透着春日的温暖。

那是他们在桃花庄时玩闹的场景,林星雪将沈寒星的模样绘于纸上,记下这份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经历。她还存了点小私心,故意在沈寒星鬓边别了朵桃花,与她那副画上的自己一样。

沈寒星指尖点在鬓边那朵桃花上,挑眉浅笑:“现实戴不上要在画中找补,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这么多?”

林星雪无辜地眨了眨眼,当做自己听不懂。

“小狐狸。”沈寒星笑着弹了一下她额头。

先前一直觉得她是只单纯懵懂的小兔子,现在看来倒更像是一只小狐狸,该装傻时装傻,该聪明时聪明,还能在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中想办法来哄他,当真是一只心思多多的小狐狸。

沈寒星旁若无人地调侃少女,众人也渐渐意识到他们这是看了一场秀恩爱。

沈梨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副画,她开始意识到有哪里出错了。

梧桐南烟等人悄悄退下去,沈梨还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直到沈寒星声音冷淡地提醒她:“怎么,要我请你出去?”

沈梨瞬间回神,她勉强笑了笑转身离开,但她心中隐隐有感觉,今日之事怕是还没结束。

东侧间安静下来,沈寒星将画放到一旁,他扬起那张信纸,将三行大字展示在林星雪面前:“阿雪喜欢夫君?你知道喜欢什么意思吗?”

林星雪目光躲闪不太想看,那是她从桃花庄回来后一时冲动写下的,本也没打算送给沈寒星,只是正巧撞上匣子这件事,脑子一热就放了进去,她当时想这三句话说不得能哄好夫君。

现在也不知是哄好还是没哄好。

林星雪躲躲闪闪不肯回答,沈寒星也没有逼问她,他能猜到这大概是她随手写下的三句话,不知有多少真心在里面,但是不得不说,他这几日的憋闷确实在看见这三行字瞬间消失。

“先不聊这个,原先匣子里的东西呢?”沈寒星一边收好信纸和画,一边问她。

林星雪惊愕地抬头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沈寒星觉得好笑,戳了戳她的额头:“小狐狸,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你觉得这些事能瞒得过我吗?”

他不过是在等,亦想知道少女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却没想到她能如此奇思妙想。

林星雪见瞒不下去也无意再瞒,她去西侧间取回原先匣子里放的画和书信。

那画上是十四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红袄,蹲在雪地里双手捧着一只奇奇怪怪雪雕的兔子。作画之人画得精细,连少女手上的冻疮都画了出来,仔细看能看出那红袄有些旧。

画的落款处,是顾宴的私印。

而那些信写得是少女寄托幽怨情丝的诗,俨然和林星雪的字迹相同。

沈寒星随意看了几眼丢到一旁,看向少女:“直接给我,不怕我误会你?”

如果是其他郎君看见夫人如此怀念另一个男子,怕是会气疯,盛怒之下自然毫无理智。

林星雪摇摇头,她相信夫君。

这份信任令人愉悦,沈寒星握着少女柔软的手,她手侧的冻疮早已好了,以前留下的疤痕也消除了,以后兴许也不会再生冻疮。

沈寒星并不好奇那副画背后的故事,也不想知道。

因为顾宴怀念的少女早就不属于他。

“落言,彻查所有仆役的屋子。”

一炷香后,落言带着一个丫鬟进屋,那丫鬟浑身哆嗦,明显害怕得不行。

她一见到沈寒星立刻跪地求饶:“将军,奴婢不该一时贪心答应帮四姑娘传递消息,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不用审问,这个丫鬟一股脑全招了。

落言呈上搜来的赃物,是一些面额极大的银票和几支华丽的簪子,并不是这个小丫鬟能拥有的东西。

“将军,她负责西侧间的洒扫,曾和四姑娘接触过。”

所以,那些离间的画和信有可能是沈梨吩咐这个小丫鬟藏进去的,今日沈梨表现那般明显,说是她所为也很顺理成章。哪怕这个丫鬟不承认,也更像是狡辩。

但沈寒星没有问这丫鬟见没见过那些书信和画,他冷声道:“借刀杀人,不错。”

林星雪看着眼前情形,亦是明白过来——安苓想让沈梨背锅。

林星雪其实从未信过安苓,也不想追究安苓是韩氏的人还是林星然的人,她对安苓始终多一份戒心。安苓突然要进屋洒扫,她便让人盯着安苓,发现安苓在床底藏匣子之后便调换里面的画和信。她在等安苓出手,只是没想到会等来沈梨。

若她没有意识到安苓在做手脚,那沈梨今日成功揭发她有二心之后,她极有可能以为沈梨在栽赃陷害她。虽然顾宴的那副画太过特殊,这个计策有一定失败的风险,不过比起自己动手要保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