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杜春分循声看去,院墙东边多出几个人头,正准备回答,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也进来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好奇,只有好奇,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于这些人,杜春分懒得回答,转过身就发现西边墙头也趴着几个人。
杜春分很无语,天天闹革命闹的那么热闹,还没看够吗。
革命最初老弱妇孺都好奇。
同样的戏码闹了四年,好奇心最重的那波人都懒得看了。
婆媳大战可不多。
杜春分面向秦氏:“我们不是来跟你打架的。自打前年就收不到你们的回信和电报,邵耀宗怕出事,部队可以请假,他就立马请假回来了。你们可倒好,不关心他咋四年没消息,还问他咋还有脸回来。”看向邵光宗,“你是邵耀宗的弟弟吧?这话你爹娘谁都可以说,就你没资格。”
“这里是我家!”邵光宗说着话瞪大眼睛,食指指向地面。
杜春分还想说什么。
邵耀宗拉她一把,让她后面歇会儿,“是你家,但这处房子是我的工资盖的。”
“你——”邵光宗张了张口,意识到是他的工资,“我们从没见过你的工资,你——”
“哎,这不对吧。”
东边的邻居忍不住:“光宗,你娘可是跟我们显摆过,你哥每月给她多少多少钱。后来结婚了,给冯秋菊一半,你娘还特不高兴。还跟我们说,每月给她五十,就给你们三十。”
邵耀宗意外。
杜春分能理解,这前后几排就数邵家的房子最好。
羡慕嫉妒的很想□□也不能来邵家,因为邵家的钱是国家发的,来路特别正。
别人或许怕邵光宗,一穷二白且占着理的邻居可不怕。
听对方的意思,邵耀宗的娘以前没少显摆。估计前后左右邻居早受够了。只是碍于邵耀宗这个军官,不敢轻易得罪她。
邵光宗急赤白脸:“我娘从没说过这话。”
“那是我们聋了?你娘敢赌咒发誓吗?”
秦氏不敢,“那是哪辈子的事了。邵耀宗自打上次回去,就再也没给我们寄过钱。我们现在吃的用的花的都是我们自己的。”
“你放屁!”
杜春分短短的三个字把秦氏吓一跳,也把邻居想说的话憋回去。
秦氏的脸绿了,气得大吼:“我们家的事,有你什么事?滚!”
杜春分悠悠地说道:“滚也得容我们把这个房子扒了再滚!”
“你敢!?”邵耀宗的爹抡起铁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似的挡在妻儿前面,“我看谁敢动我的房子!我跟他拼了!”
杜春分往左后看一下,抄起大扫帚越过邵耀宗。
邵老头顿时不敢往前半步。
有四个孩子在,杜春分怕伤着孩子,没打算打架,所以继续说:“我们说了,今天来不是跟你们打架的。革命之初,邵耀宗不许你们掺和,你们反而骂他。听说你们这几年没少□□,该打的打,不该打的也打。该抢的枪——”
“你给我闭嘴!”邵光宗大吼。
杜春分:“行,这事不说。反正做多少恶,你们自己清楚。我只是想说,邵耀宗给你们的电报里说了,你们再乱来,他就不认你们这个爹娘兄弟。我们今天来,就是让你们写个断绝关系的保证书,省得以后连累我们。”
邵老头的铁锨猛然放下,不敢相信,“老大,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不是我,是你们要跟我断绝关系。”邵耀宗不怕家丑外扬。这种丢人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刚才质问我还有脸回来。你们就没想过我要是回不来呢?这几年滨海乱成什么样,你们比我清楚。滨海也有驻军,部队乱不乱,我不信你们不知道。你们有去过一封电报问我还活着吗?”
邵光宗不禁说:“你不好好的?”
杜春分反问:“你咋就知道他不是刚被放出来?”
“我——”邵光宗想一下,“他都吃胖了,怎么可能刚被放出来。”
杜春分想笑:“你哥也不是新兵蛋子。当了十多年军属,不知道军人越是在外执勤,站岗巡逻的时候越黑越瘦。越是没事可干的时候越胖越白?”
这话一出,左邻右舍忍不住打量邵耀宗。
西边的邻居忍不住说:“这么一看还真是。耀宗比那次回来胖了还白了。我记得他娘说过,那次就是因为去执行什么任务,一走得有两年吧。”
杜春分:“邵耀宗刚才说了,可以请假就来看你们。你们不但没问他咋回事,还骂他。这样的家人要了干嘛?邵耀宗钱多的没地儿花,还是嫌命长,不怕被你连累?”
邵光宗意识到他说不过杜春分,“大哥,是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还是这个女人跟我们断绝关系?”
邵耀宗道:“她说的都是我想说的。”
邵光宗噎了一下,没料到他向来实诚的大哥变得这么光棍。
秦氏冷笑道:“想都别想!”
杜春分点了点头:“我们也知道你们不可能这么痛快。其实我们早几天就到了,晚上住招待所,白天就到处打听,你们这些年干了多少缺德事。
“今天不让我们满意,明天上午就把你们干的事送去市革委会。市里不管,我们后天就回宁阳,亲自送省里去。省里不管,我们就写成大字报,贴遍宁阳和滨海大街小巷。反正学校放暑假,我有的是时间。”
秦氏这几年跳的高,也是在这周围跳。
听说去省里,秦氏的脸色变了,尽是担心害怕。
左邻右舍一看这事要闹大,也不敢随意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