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很清楚,让董眠眠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如果换成她的家人,自己恐怕会更加悲痛欲绝,根本没办法像这个丫头这么冷静,淡定。
这次的行动,她并没有因为着急就要求一同前往。
足见,她很理智,也有十分清醒的头脑。
安安知道,除了让贺楠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董眠眠面前,其它一切的言语和行为,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亲人团聚更加重要。
听完她的话,董眠眠勾起嘴角笑了下,再抬眼时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挑达嘴脸,“哎呀没有,我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那几位哥哥姐姐多牛逼啊。刚才他们拿枪指着我,我还以为穿到神盾特工局里了。”说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接着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安安低低叹了口气,心头的焦灼不安愈演愈烈。她将脑袋埋进男人的颈窝,熟悉的男性气息窜入鼻子,逐渐令她平静了几分。
未几,她窝在他怀里轻轻开口,试探道,“抓到之后真的要……就地格杀么?”虽然不知道这两兄弟有什么恩怨,但是出手就要人命,太狠,狠得让她有点心颤。
封霄点燃雪茄,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暗沉,意味不明,忽然笑了笑,“宝贝,你真的觉得,这次能抓到封刑?”
袅袅烟圈升起,他英俊沉静的面孔有些模糊,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却异常专注地看着她。
田安安一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道:“难道不能?”
两个小时之后,徐梁拨入了一通电话,语气沉沉地冰冷汇报:“先生,那个屋子是空的,除了那个孩子,没有任何人。封刑应该已经离开多时。”
封霄沉默了片刻,似乎对无功而返丝毫不感到惊讶,他脸色冷漠,沉声道:“那个孩子呢?”
“在车上,昏过去了。”徐梁道,“我们正带着他回来。”
“检查他的全身。”他嗓音低沉冰冷,命令道。
董眠眠和田安安相视一眼,双手死死抓紧衣摆,焦灼得心脏都快爆裂。
电话另一头的人明显怔了怔,不过很快,徐梁就应了一声是。安安听见仪器扫描身体发出的滴滴声,大约两分钟后,徐梁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他的语气恭谨,沉稳,却莫名地凝重。
“有微型炸弹,在脑子里。”
电话的声音不大,然而由于会客厅太过安静,所以字字句句都清晰地传入了两个女人的耳朵。
安安捂住口低呼了一声,下一瞬,她看向封霄沉静冷漠的脸,隐约明白了过来。
难怪他不好奇,难怪他说会问她那句话。
从始至终,他冷静漠然,几乎完全没有参与这次的事。因为他早就知道,这只是封刑的一个游戏,和他的一个游戏。
他,应该早就预见这个结果了吧。
封霄黯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语气沉稳而冷静,朝电话另一头的徐梁沉声道:“带他回来。”
安安的指尖甚至都开始发抖,颤声道,“……你的哥哥,真是个疯子。”
董眠眠目眦欲裂,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的视线不知怎么变得模糊,颤抖着食指划开接听键,里头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轻柔,儒雅,彬彬有礼,“董小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然后顿了下,低声轻笑,“亲爱的弟弟,希望这份见面礼,你喜欢。”
☆、chapter59我轻轻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瞬间令田安安的脸色惨白到极点。那个叫封刑的男人,把这称为一个见面礼,一个给封霄的见面礼?
她浑身的血液都有种凝固变冷的趋势——用一个无辜孩子的命,来玩儿游戏,这特么得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来?
安安脑子开始混乱,她瞪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封霄,晶亮的眸子里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的面容那样沉静,冷漠,清冷的眉眼间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稀松平常。
也是在此时,她才忽然意识到一点。
封霄和自己,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死亡这两个字,对她这种普通人来说,实在遥远而令人胆怯。可是于他而言,却早已再平常不过。黑暗暴力,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而已。
只是过去,至少在今天之前,他都没有将这些展示出来而已。
田安安眸光微闪,终于明白了多日之前,她询问封霄忙碌的原因时,迪妃为什么会三缄其口。原因太简单了,这个黑暗的世界太过血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东西会远远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的确,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那个世界。
她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他漂亮的右手以最温柔的姿态摸上她的脸颊,触感粗粝,冰凉,缓缓向上,轻抚她的眼睛。
安安抿了抿唇,下一瞬,她听见他的声音传来,淡漠,甚至带着几丝阴冷的意味,“不要这样看着我。”他微微勾起嘴角,“我不喜欢这种眼神,很陌生。”
“……”确实,自从他们确定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
生疏,戒备,陌生,就像看一个怪物。
田安安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快速整理思路调整情绪。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引起了他的不满,她别过头试图看向别处,不大自在地说出几个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他一把将她的小脸掰了回来,指掌强硬有力,俯视着她,嗓音低低沉沉,听不出情绪,“很害怕?”
安安对视那双冷沉的黑眸,只感到微微心惊。这种平静的语气和表情,底下的隐藏暗流有多汹涌,其实是令人无法想象的。
田安安了解这个男人。
以他的骄傲和控制欲,绝对不会允许,她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感和排斥。所以她必须尽快地调整过来,尽管无法否认,她现在……确实有点排斥。
忖度着,那张白皙娇俏的小脸上勾起了一个甜甜的笑,伸出左手,轻轻捏住了他硬朗有力的手臂,“你会救那个孩子的,对吧?”
毕竟那么无辜,毕竟那么年幼,只是一个初中生。她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每天上课躲在抽屉里看小说,每天借同学的作业抄抄抄。十四岁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那个叫贺楠的孩子,却莫名其妙卷进了封家的恩怨。
甚至连生命都受到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