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点头。
“母亲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本来你二姐的婚事对咱们宁家有着莫大的助益,咱们两家都有意促成这婚事。可你知道你二姐如今发生了意外,小半年都不能下床。而世子爷年纪并不算小,整个王府都在等着小世子的出生。”
这事儿,宁书之前就有想过,此时劝慰宋氏道:“女儿想,王府也不会是那般无情无义的人。二姐的婚事当不会取消的。”
“这婚事自然不会因为他王府着急抱孙子就平白无故取消。可是若推迟了婚期恐怕再生变化,若婚期依旧,你二姐如今又瘫在床上。说不定王府要给世子爷安排屋子伺候的人,甚至朝中一些官员也怕是要往世子的屋子里塞人!”
宋氏越说越气,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庶长子!她不能让自己女儿受这份委屈!
宁书脸上一白,强自镇定地说:“那母亲的意思是?”
宋氏一把就抓住了宁书的手,恳切地说:“如今你也是咱们宁家嫡女,不若效仿古人平妻制,和你二姐一同嫁入王府。这样,断不会有不开眼的乱塞人,送人!”
宁书猛地挣脱开宋氏的手,慌张地站起来,这哪里是什么平妻!明明是让她为妾!
平妻之礼
第34章
“二姐也不会答应的。”宁书脸色煞白。
宋氏也收了收眼中的柔色,“你二姐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只要你们姐妹一心,将来也可以互相扶持。再言,虽说如今只不过是嫁给世子,但祥、和两王之争,最后谁得了天下也是未知。到时候也就未必只是世子妃了!”
宋氏怕宁书还不懂其中的厉害,继续说:“如果世子爷成了太子……”宋氏用力握住了宁书的手,“他的嫡长子只能是我们宁家所出!”
宁书忍了又忍将眼底的泪憋回去,说:“可是宁三也是有婚约的。”
“那秦家的小子你当真满意?说起来宁家出了变故,他秦家那等下等户居然不再提婚事,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宋氏冷笑。
宁书将自己的手从宋氏的手里抽出来,低着头争辩:“女儿和秦家的婚事也是不少人知道的,若是让世子爷知道了也不好。”
“三丫头。”宋氏的脸上已经丝毫没有宁书刚进屋时的慈爱,“秦家的事你也不必担心,长辈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自然都已经将事情料理好了。你却是不知道,那秦家的小子早就不在家里了,几个月前一封信,自个儿一个人参军去了。”
宁书哑然,默了默,心里的骇浪逐渐平静下来。“总归要二姐同意才好。”
宋氏便笑开了,这件事总算是成了。她心里打算的都是为了自己亲姑娘好,她觉得宁棋一定会愿意,还会感谢自己这个母亲想得周到。
瞧着宁书白着脸离开的模样,宋氏突然心里头有点舍不得。她扪心自问,若宁书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自己会不会舍得让她去给宁棋做陪嫁。
哦,不是陪嫁。是平妻。
可是哪里有什么平妻,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名声,和那些给主子陪嫁的丫头又有什么区别?就算宁书先有了孩子,将来也是要寄在宁棋名下的。也许刚嫁过去的时候,因为宁棋的伤不能伺候世子爷,王府倒是能拿出所谓的平妻之礼待宁书。可一旦宁棋有了自己的孩子,宁棋的命运还不是和她的生母一样?
突然就想起宁书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那眼睛里头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似的。宋氏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越想心里越难受。这股子难受劲儿让她自己都吃惊。直到想起那一日,那个孩子冲进火里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模样,宋氏竟然是红了眼眶。
宋氏又想起来,四个丫头的嫁妆早几年都已经备好了。可是如今宁书已经寄在自己名下,又是以平妻之礼嫁入王府。那这嫁妆就得添一添了。添多少呢?宁书那双眼睛就一直浮现在宋氏眼前,宋氏想着反正也寄在自己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嫡女,反正是平妻倒不如和宁棋的一般好了。
罢了,罢了。自己一定要吩咐棋丫头以后好好待宁书那孩子。就算是不受宠也不能像她生母那般缺衣少食!
然而,宋氏怎么也没想到宁棋居然反应这么大,又哭又闹就是不同意!
宋氏又气又恼,真想不管她了。最后还是宁老夫人出面,只冷冷的一句“你再闹,就留在宁家养病,不用嫁了。让你三妹顶替你嫁。”
宁棋就不闹了。
然而她心里恨极,若不是瘫在床上,指不定拿着刀子冲进吟书斋和宁书拼命!她甚至几次用各种乱七八糟的借口差人去喊宁书过来,不过宁书都以生病为由推掉了,一直躲在吟书斋不曾出来。
“哼!”宁棋冷笑,“就算你嫁过去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伺候我的陪嫁!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宁棋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让身边伺候的丫头都是一惊。
宁书不是装病,是真的病了。
那一日从宋氏那回来就病倒了。
几个伺候的丫头想要劝她,嘴却笨不知道怎么劝。宁画来过了,一向嘴甜话说讨人喜欢的宁画瞧着宁书平静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姐姐,你不要再忧心了。虽然这婚事可能和你向往的不大一样,可毕竟是和二姐姐在一块的,将来也好互相扶持呀。出了嫁,还能和姐妹们在一块也是一种福气呢!”
宁画眨眨眼,瞧着宁书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也犯嘀咕。她拉着宁书的手撒娇,“三姐姐你就笑一个嘛,你马上就要出嫁了,以后见着的机会就少了呢。”
宁书实在是笑不出来,她感激地望着宁画,知道她的好意,说:“四妹要好好珍惜闺中的日子。”
宁画的目光就有些暗淡。大姐的婚事,人人都说好,可是大姐她自己心里不满意。二姐嫁过去以后是要做世子妃的,然而却不得不接受平妻之礼。至于三姐,却是要给自己的姐姐做陪嫁……下一个也就到自己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儿。
“姑娘,江太医过来了。”午秋引着江宏进屋来。
江太医就是江宏。
“是江家表哥来了呀。”宁画甜甜一笑,弯弯膝盖行了一礼,“三姐刚刚还咳嗦了呢。”
江宏是宁书的表哥,按理说宁画并不该称他表哥,要不说宁画这丫头嘴甜呢。
“不要听她胡说,昨晚上喝了你开的药,我今天已经好多了。”宁书有些歉意的说。她本来就对江宏有一种说不清的歉意,如今又几次三番麻烦他。
“好多了还哑着嗓子?”江宏冷着脸,朝宁书伸出手。
宁书抿了抿唇,将手递给他。
江宏就食指和中指搭在宁书的脉上,不过瞬息就松开了手。冷冷地说:“心中郁结太深对身子最为有害,什么神丹妙药都不抵你自己放宽了心。”
宁书点头,垂眉应着:“知道了。”
宁画笑着说:“都这个时辰了,我得先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