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到大被人夸赞容貌已是家常便饭,对于已经千百次地碰见这种情况的宫卿来说,早已麻木无感,但听到赞美之词还必须低头装羞赧、装羞愧,其实这也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
而坐在她身边的表姐向婉玉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是痛苦。每次和宫卿坐在一起,众人夸她的时候,就跟没看见自己似的,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无视。可偏巧因为两家是亲戚每次安排席位还都凑在一起。
江氏夸过宫卿,凑近了些,关切地笑问:“亲事可曾定下?”
宫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笑脸便僵了,你想怎样?
☆、8触碰与摸
“唉,日子过得可真快,想当年.....”江氏却话题一转,聊起了不相干的事。
宫夫人勉强和她应和,心里却起了戒心。不论是太子慕沉泓还是睿王慕昭律,她都没兴趣。
万一江氏要是看上了宫卿,请皇帝指婚,又或者,是皇后看上了卿儿,想到这儿,她坐不住了。
偏这时,九公主从皇后身边站起身,对宫卿招了招手,示意跟她出去。
宫卿心里一紧,依照多年和九公主打交道得出的经验,九公主找她绝不会安着好心。
她对母亲耳语了一句,起身带着侍女云叶款款离席。
宫夫人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
出了水榭,九公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拖着长长的凤羽裙,走在前头。她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不介意自己会被宫卿的美色比下去,她反而喜欢和宫卿在一起。
她就喜欢看着这位京城第一美人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陪着小心,让她东就不敢西,让她跪不敢坐,那感觉真是爽。
倾国倾城又如何,还不是臣服于我,任我拿捏。
想让你死,就是一句话。想让你过的凄惨,更是简单。
这份高高在上的得意,她素来毫不掩饰。
宫卿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于是在她面前也就格外地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满足她的虚荣心和优越感。对于这种被惯坏了的幼稚骄傲又虚荣心强的小孩,偏偏还掌握着可以翻云覆雨的权势,真是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啊。
宫卿紧上两步,恭恭敬敬地请示:“公主有何吩咐?”
公主不答,不紧不慢地沿着水榭外的曲廊朝着湖中的一座小桥走去,宫女提着宫灯,前面引路。小桥的那头是一座观月亭,坐落在湖中央,此刻月色正好,那亭子倒映水中,仿佛是空中楼阁。平台上的乐声越发清越,袅袅飘在湖上,被水气润着,煞是好听。
宫卿静静地跟在九公主身后,心里猜不透她的用意,踏上小桥,九公主这才停下了脚步,扶着桥廊上的一只石狮子,看向对岸。
湖边的平台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正是宣文帝设宴的地方。人影憧憧,红彤彤的甚是喜庆。
“你说,沈醉石与太子相比如何?”
宫卿虽然一早就做好了接招的准备,但这一招的棘手程度却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一位是当今太子,一位是新科状元,按理说应该吹捧前者,但宫卿发现,刚才阿九一直
看着念谢表的沈醉石,目色清亮绵绵,所以,难保这位九公主不会情窦初开倾慕状元郎。
宫卿觉得还是谨慎些更好,于是便低头恭敬地回答:“臣女愚钝,不知道公主的意思。”
在九公主面前装傻充愣是比较好用的一招,她不喜欢别人比她聪明,特别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九公主斜来一记眼光,“比如说才华,相貌,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这......”
问题具体到这般,再装傻充愣是不成了,宫卿故意面露难色,显得不知所措。
九公主很享受这种折磨美人的乐趣,饶有兴趣地等她的回答,并做好了挑错找茬的准备。
宫卿诚恳又恭敬地回答:“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臣女卑微岂敢放肆观瞻圣颜。今日宴会,臣女的坐席前不巧挡着根柱子,外头的情景看得不清。”
言下之意,太子的相貌她从来都不敢细看,而沈醉石的相貌她也没看清。
九公主暗骂了一声奸猾,却又听宫卿斯斯文文地说道:“不过沈状元的那首谢表,真真是文采斐然,惊采绝艳,他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想必人更卓然。”
这几句话公主极是受用。
“这么说来,你觉得沈醉石比太子更胜一筹?”
九公主杀出第二招,很欣喜地看到京城第一美人的小脸蛋上露出了惊慌紧张的神色。这个问题,不管答是,还是不是,都是错。
“臣女的意思是,”宫卿正想着怎么绕开她的圈套,突然从桥那头传来一声清朗低沉的男音。
“阿九又在背后议人是非。”
宫卿闻言一怔,除却帝后和东宫太子慕沉泓,这世上大约再无人敢和九公主这般说话。
果然,九公主扭过头嗔道:“皇兄你悄无声息的吓死人了。”
太子慕沉泓踏上桥头。
恰这时,夜空中腾起一朵烟花。
宫卿眼前一亮。
方才对九公主的回话,她只说了一半真话,虽然每次见他都不敢放肆观看,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他,只是一眼,便已让人过目难忘。
他自然而然地看了过来,漫不经心的一眼,却仿佛能透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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