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文心里想,你救了他一个,却害了一群流犯。
“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女人突然凑到近前,“但是不救他,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李青文一愣,不知道鲁刚的死活和眼前这人有甚关系。
“我是安阳关的周瑶。”女人冲他笑了笑。
李青文下意识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没从这人身上察觉到什么恶意,道:“你一个女人,少在营地里露面,这里可不是甚安全之处。”
周瑶点头,“外头冷,我回去了,你以后要是没事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前面那个小房子里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李青文说了声好,俩人便分别转身走开。
李青文跟周瑶说话的时候,李青宏和其他人在门口看着,等他回来,才问刚才那人是谁。
李青文如实回应,大家都很意外,头一次看到女人当大夫,而且还那么厉害!
李青风正骑着甜枣乱走,他刚看了那些官兵骑马,实在是威风,忍不住也来过过瘾。
晚上点起松明,这个时候李青文也不闲着,和其他人一起刮高粱头。
天黑老邢头才回来,随便吃了口东西,一抹嘴,同他们道:“你们知道为啥这次围猎如此大张旗鼓吗?”
众人摇头,李青文一边刮高粱穗子,抬头看他。
“因为我们要向朝廷上交土贡,”老邢头道:“听说数目可不小,所以林将军这次才会带这么多人出去。”
李青文有点不明白,“我们这里虽然叫边城,可连个城墙都没有,为啥还要向朝廷缴纳贡品?”
“上头才不会想这么多。”老邢头道:“他们只知道咱们这里地方大,而且……”
老邢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林将军送去京城的寿礼有点惹眼,朝中有人便上奏,然后缴纳贡品的圣旨就下来了……”
李青文:“……”
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这样看来,以后每年的围猎都少不了,官兵尚且可以轮换,流犯算是倒霉了。
看李青文发怔,老邢头又道:“你不用担心江淙他们,那些小子比官兵还强壮哩,不会有事。要是运气好能在林将军面前立功,以后日子还能更好些。”
想到白天见到的周瑶,李青文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人。
老邢头躺在炕上,转头道:“听说是周御医的丫头,医术挺厉害的,他们一家都被流放很多年了,再厉害也只能在这边外之地苦熬。”
“不过,她要是留在这里也好。”老邢头又道:“有啥伤病能有人看看,要不只能干挺。”
郭大永等人听了连连点头,只是担心,真要生病,人家肯不肯给医。
刮的手都疼了,李青文停下来,时候不早,大家准备休息。
他躺在炕上,摸到枕头下面的书,拿出来看了一眼,竟然是大梁律法中的一册。
还以为孙家给的手抄书会是诗词集什么的,没想到是这个。
想到将来为江淙他们脱罪要根据本朝律法,李青文起身,坐到灯下开始看。
虽然这册子内容晦涩难懂,可他一点点的啃下来,却很失望,这些都只是记录了一些民间案子如何定罪量刑,并没有涉及江淙他们这样的。
松明烧起来的味道有点大,李青文被熏的鼻子都不通气了,被三哥叫了好几声,最后合上书本,重新躺回炕上。
皮帘子把窗户挡的严严实实,把寒风挡在外头,同样也遮住了月光。
躺了许久,李青文都没有睡着,想着挣钱的事情。
边城有着广阔的土地,明年开出更多的田,他带来的种子都要种下去……
上次回去的路上,李青文跟李青卓认真的讨教过炮制药材的方法,种起来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应该会遇到各种麻烦,所有的事情要做才能知道。
还有,他明年得在去往桦树林的路上栽上树,这样以后下多大雪都不会迷路,那些灵芝,松子都得摘回来……
虽然睡的晚了些,第二日李青文还是差不多的时候醒来了。
锅里有高粱米粥,他吃了一大碗,还在寻思要不要去孙家问问,那个大梁律法书还有没有其他的,突然外头传来呼救的声音。
屋里的人一同往外跑,李青风最快,等到李青文跑到河边时,就看到李茂群拖着一个全身湿透,昏死过去的女人上了岸。
呼救的是钱家的人,四旬往上的样子,李青文隐约记得,别人喊她杜三娘。
杜三娘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哭道:“你、你怎么这么傻啊,该死的不是你,是那挨千刀的畜生……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受苦了……”
“她还没死呢。”李青文把手指放在昏迷女人的鼻子下面,把自己外面的皮袍脱下来,盖上去,用力按压女人的腹部,没有看到吐水,应该是冻昏过去了。
“赶紧把人抬回去!”李茂贤他们急忙说道,“茂群,你回去把衣服换了。”
“不行!”杜三娘抹眼泪,道:“她回去也活不成……”
“那咋办?”有人急了,“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吧?!”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她抬到我那里!”
李青文转头,看到周瑶站在坡上,想起她的身份,立刻应声,李青风和李青宏动手抬人。
杜三娘跪倒在地上,哭道:“造孽啊,真是造孽!”
人抬到周瑶的住处,李青文他们被关到门外,周瑶进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