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责任,早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像是再也没有耐心,拂袖走进了秘境。
进入秘境的刹那,怀中的白羲才悄悄探头,问她道:“主人,你真的不管吗?我总觉得,这一次好像会死很多人啊……”
谢姮面色冰冷,走得极快。
听到白羲的话,她脚步一滞,眸底情绪沉浮。
许久,她重新抬起眼睫,漠然道:“谢涔之能应付。”
谢涔之正站在藏云宗最高的占星台上,亲自修补护山大阵。
他的身形巍然不动,衣袂迎着冰冷如刀的风,掌心压着山下袭来的那股浓郁的魔气,绵延不绝的灵力流转全身。
所有人被威压所震慑,无法靠近他十丈之内。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的眉心逐渐染上一股异常的寒气,殷红的血液,从广袖之下一滴滴砸落,“啪”的绽开一片血花。
十指连心,右手的伤深可见骨,痛得如同剜心。
才压下去的心魔,又重新在灵府内扎根,他的黑瞳深处倒映着丝丝黑气,眼底逐渐被血气染红。
这一瞬间,他心神晃动,唇色白得毫无血色。
这样下去,大阵必然难以加固,他死死抿着唇,竟下意识说了一句:“阿姮,为我护法。”
话音一落,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心魔磔磔怪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他。
谢涔之猝然惊醒。
不对。
阿姮不在。
她已经离开他了,再也不会与他一起并肩作战了。
不会在危急时刻为他拔剑。
也不会与他一起面对这些困难。
她永远都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无论是吃穿住行,管理藏云宗上上下下的事物,还是屠杀妖魔,总是一个眼神,便无须交代什么。
这是一百年来的默契。
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
谢涔之再次抬眼时,双瞳里布满杀气,身形往上一掠,双手结印,捕捉天地之间的魔气,将神识随着灵气扩散,随着风流窜到山下,灵力凝聚成锋利的游丝,绞杀触碰到的一切妖魔。
即使相隔千里,亦能夺其性命。
这便是化臻境大圆满的修为,即使他成了瘫痪在床的废人,也能以神识绞杀妖魔。
他一人之力,足以敌万千妖魔。
谢涔之燃烧着体内积蓄多年的真元,强行压抑心魔,保持心神清明,这样的做法可以让他犹如平时那般强大,可剩下的反噬会越来越严重,下方的宋西临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已飞快地赶到他身边,“君上!您这样会受伤的!”
谢涔之冷声道:“下去。”
宋西临喉结滚了滚,急得额角满是汗,又道:“君上!”
“此地不是你能来的。”风的温度在逐渐便冷,谢涔之的眉眼睫毛都染了霜,体温在飞快地流逝,又沉声道:“退下!趁现在,下山救人。”
宋西临咬咬牙,只好先离开。
就在此时,谢涔之感觉这天地间的灵气和魔气突然在流逝。
流逝地极快。
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往一个方向飞快地涌动。
对抗大阵的力量变弱了,山下的魔死伤无数,可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体内灵气被吸走。
是谁?
谁能同时吸走这么多的力量?
那心魔还在叫嚣:“你认输吧,你已经撑不下去了。”
“你谢涔之从前无敌,可你现在离了谢姮,没了右手,什么都不是。”
谢涔之的右手还在流血,气息越来越弱,体内的血气在似乎冲撞,几乎在濒临崩溃的边沿——时间此刻变得极为缓慢,任何一个急促的呼吸,都在摩擦着五脏六腑。
直到那股吸力突然撤去,头顶的大阵倏然弥合如初,谢涔之往下坠落,单膝跪地,一只手支着剑,唇齿间都是血。
“君上!”
“陵山君!”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