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收回目光。
有人轻声道,“明日休沐,今晚,再留一晚?”
陈翎摇头,“不了,今晚要回宫中了,明日还有事。”
“哦,回宫也好。”沈辞凑近,轻叹道,“龙塌宽,”
“沈辞。”陈翎瞪他。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唤我的……”
“额。”沈辞脚背再次吃痛,而且这次明显踩得比早前那次更狠了些。
陈翎看他。
他收起声音,奈何笑道,“舒筋活血,神清气爽……”
见陈翎还是看他,沈辞才道,“我错了,陛下。”
陈翎这才松脚。
正好不远处,阿念和山海都朝着沈辞挥手,“沈叔叔!”“二叔!”
是想同沈辞一道了。
“去吧。”陈翎温声。
沈辞笑道,“先陪阿念,晚些再陪你。”
沈辞上前,两个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应当是想做什么,但小五拿不定注意,然后两个孩子便想着要找沈辞。很快,陈翎就见沈辞先抱了阿念上马,然后又抱了山海上同一匹马。
两个孩子还是头一回骑一匹马,高兴得手舞足蹈。
难怪了,陈翎嘴角微微牵了牵,有阿念在,小五和紫衣卫都不敢做主。
陈翎环臂,恰好启善上前,“陛下,范大人的信函到了。”
范玉?
她早前让范玉去了湖城查官银失窃一事,眼下中秋,是当有消息传回来了。
陈翎从启善手中接过信笺,缓缓坐回暖亭当中,目光从信笺上扫过。范玉是当年的探花,字迹清秀如其人,见字,便如同范玉在眼前亲述。
“陛下,官银失窃现场留下的痕迹都指向平南侯府,微臣与曲将军一道详探过,同大理寺早前呈上的折子并无多大出入,在湖城也多方寻人打听,案发之处的人证,物证,甚至蛛丝马迹,也的确都指向平南侯府。”
“现场亦有大理寺的人在详细查探,微臣与曲将军已尽数避开。蹊跷之处在于,各项证据越是确凿便越有栽赃陷害痕迹。但所有呈现的证据,又能经得住深入推敲。若非真是平南侯府所为,光是插入这些证据,恐怕至少要一年左右时间。”
陈翎拢眉,一年时间……
一年前正是谭进之乱。
陈翎心里隐约想起旁的,稍许,又再继续看下去,“查探官银失窃之事时,还有一事有疑问。在查探过程中,微臣正好认处一人……”
陈翎先是目光微怔,而后逐渐凝固住。
沈辞恰好回头看向陈翎,见陈翎拢紧眉头僵在原处。
“火星子。”陈翎吩咐,启善递上。
陈翎随手将信笺烧了干净。
朝中都知晓紫衣卫中有罗意,她若要查探事情,一定会交由罗意查办。平南侯府一事,他没让罗意出面,也让大理寺压在手中,正是因为此事有蹊跷,所有的眼睛都会落在罗意身上,罗意反倒不好查。
而曲边盈和范玉,一个正在家中探望爷爷,一个在微服走访粮仓,没人知晓他们二人在湖城……
“捎话给范玉,湖城之事不用查了,立即动身回京,此事秘而不发,无论谁以任何借口问起都不能透露。”陈翎说完起身,“让人准备,启程回宫。”
启善应是。
沈辞见陈翎上前,“怎么了?”
他方才就见她脸色有异,陈翎道,“朝中有事,我先回宫一趟,你晚些再带阿念和山海回来。”
“好。”他看她,“阿翎,没事吧?”
陈翎笑了笑,“没事。”
沈辞颔首。
沈府外,紫衣卫置好脚蹬,陈翎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半途停住,“启善,朕有事问你。”
启善跟着一道入内。
“陛下有事问老奴?”启善躬身拱手。
陈翎问道,“启善,早前朕还没有回京的时候,陈远的老师是谁?”
“这?”天子忽然这么一问,启善还真有些记不得了。
那时启善虽然也在宫中,在先帝身边当差,但不算御前行走,天子回京时还是四殿下,不过八岁,那时候的三殿下府上的授课先生……
“哦,老奴想起来了,好像是黄旭文黄大人。”启善依稀记得。
“朕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陈翎问起。
启善应道,“陛下没有印象也是应当的,黄旭文黄大人曾是宁相的学生,宁相很器重黄大人,黄大人也是宁相举荐给三殿下做授课先生的,老奴还记得,先帝在的时候还曾说起过,三殿下的政治主张同宁相有几分像。只是后来,黄大人忽然染病回乡,不在朝中了。隔了不久,陛下入京了,所以陛下不曾听过黄旭文黄大人的事。”
“后来还有他的消息吗?”陈翎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