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大半夜的,做了一个噩梦便胡思乱想。
子晓在帮他查曲城柳土的事,薛超这个时候应当差不多到立城了。
这几个人里,韩关激进冒失,子晓保守,薛超是最稳妥聪明的一个,他是睡懵了,也想多了……
冷水洗面后,沈辞再无睡意。
不能一直待在耳房里,又怕待在屋中吵到陈翎,沈辞撩起帘栊出了内屋,又出了外阁间。
但凡他在陈翎这离,都是启善在值夜。
眼下不在宫中,启善也不放心旁人,这个点儿见沈辞从屋中出来,启善迎上,“将军?”
启善不知何故。
沈辞道,“醒了睡不着,怕在屋中吵醒陛下,我在苑中待会儿,你去休息吧。”
启善诧异,“将军,您没事吧?”
启善见他额头还有没擦干的痕迹。
沈辞笑道,“没事,我正好有些事情要想,睡不着,我在苑中守着,你去歇着吧。”
启善早前就在东宫,这一路又一直同行,知晓沈将军的性子,启善没有再推却,“那老奴去歇下了,将军有事唤老奴。”
沈辞温和应好。
启善离开,沈辞去了苑中的暖亭待着。
夜间寒凉,披着厚厚的大氅坐在暖亭的木凳上,想起不少早前的事情,也依稀还有些心慌。
不知是不是离开立城边关时间太长的缘故,所以才胡思乱想。
薛超这一路同胡伯在,应当没事。
十月天凉,他竟也不觉得冷。
西边的冬日,比眼下冷。
沈辞睡不着,又不想再胡乱想薛超的事,思绪便不自然得回到家中。
——自安,我总觉得心中哪里不踏实。这一阵,你哥夜里时常梦魇,问起来他就说没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母亲想我了,同行云说她身子不怎么好,行云带我去了一趟摇城,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劫匪……这一阵辛苦行云了,他早前还先去了典州,从典州风尘仆仆赶回来,也没停着。
摇城,典州。
还有出没在安城的柳土碎片……
七七八八凑在一处,总觉得何处不对。
还有他这次回来见姑母和山海,是大哥提议的,但这次见大哥,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疏。
但上次在立城见他,他带山海来立城看他的时候,也没生疏端倪,那个时候,大哥同韩关,子晓还一处喝酒,喝得有些多……
沈辞仰首空望着夜空。
多事之秋,谭王之乱明明结束了,可心底总像压了什么似的。
没那么简单。
……
屋中,陈翎也醒了,迷迷糊糊睁眼,身侧是空的。
沈辞不在,被子都在她这里,一侧是凉的,应当离开很久了。
“自安?”陈翎唤了一声,没有人应声。
陈翎起身,取了衣裳披好,去了耳房中,耳房中也没人,但是有水渍,是用冷水洗了脸。
陈翎有些担心。
“启善。”陈翎又唤了声,没有人应,连启善都不在。
陈翎简单穿了衣裳,推门出屋,刚想开口唤人便看见沈辞坐在暖亭中,披着大氅,头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仰首望天。
是心中有事。
——塞外边城,保家卫国,我会永远守着殿下,守着燕韩的大好河山。
——我是不放心西边,但怀城之乱才平息,陈宪也下落不明,怕京中还有谭进的党羽,等过完年关,宁相和盛文羽回京了我再去立城也不迟。京中若是不安稳,我在立城心中也不安稳。
——只要你,阿念,还有我父兄,你们好就好,我已经知足了,眼下,我比早前任何时候都开心……
“阿翎?”
陈翎沉浸在思绪中时,沈辞转眸看见她。
她只穿了一件衣裳便开门站在屋外,应当是只想询问,没想待太久。
但冬日天凉,沈辞起身,到门口时取下大氅给她披上,“出来做什么,外面凉?”
大氅中带着他的体温,驱散了陈翎方才未曾反应过来的凉意,眼下,才觉得站了些时候,是有些凉,陈翎轻声道,“我没看到你,唤了启善也没人应,所以来看看。”
她没提她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