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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外风大了,阿翎搀了姨母回屋。
沈辞是特意带了阿念一处,明日就要离开,他想让她同姨母在一处多说说话。
阿翎扶姨母歇下。
看得出姨母今日已经很有些疲惫,但却欣慰,也高兴,到眼下,笑意都刻在眸间,看着她说话时,目光里都有暖意,“阿翎,姨母是真喜欢沈辞,多好的孩子啊……”
她躺下,陈翎替她盖好被子,“他要是听到姨母这么说,可得意了。”
朱夫人笑,“他在你面前小心翼翼,何曾得意过?”
陈翎意外,不知姨母什么时候观察的,也轻声道,“我是天子,谁在我面前不得小心翼翼?”
明知是打趣话,朱夫人还是笑开。
等掖好被子,陈翎才上前,坐在床沿边,“姨母,我明日要走了,今晚,我们娘俩好好说会儿话。”
朱夫人其实心知肚明,也微微颔首,“好啊,上回匆忙,这回儿我们娘俩好好说会儿话。”
陈翎握住朱夫人的手,眸间笑着,“姨母,今日见到荷塘,我想起小时候采荷了。”
朱夫人仿佛也回忆起早前,轻声道,“是啊,你总是喜欢将小舟摇到湖心处,看不见的地方,晒太阳……”
陈翎也记起,“那时候不懂事,总要姨母到处找我。”
朱夫人却觉得这段记忆很美好,眼下便也记得,“那时候我总唤,阿翎,多唤两次,你就应声了,可是荷塘太大,听不见?”
她过往也没问过她。
陈翎叹道,“不是,是因为晒着太阳睡着了,前几声都听不到,等到听到,便应声了。”
两人都不由笑起来。
而后,又忽然安静。
陈翎强压着心底的难过,温声道,“姨母,我还想和你一道去采荷。”
朱夫人笑了笑,唤了声,“来。”
陈翎微微俯身,朱夫人伸手抚上她脸颊,叹了叹,“姨母不能陪你去了,让自安陪你去吧。”
陈翎是君王,藏得住眸间心事,“自安要去,你也要去,不然,谁还会在我睡着的时候远远唤一声阿翎……”
朱夫人笑,“自安会。”
陈翎不假思索,“明日想和姨母去。”
朱夫人叹道,“眼下都秋日了,怎么采荷?”
陈翎轻声,“心中有,举目之处便是。”
朱夫人握紧她的手,也应道,“你若记得,姨母便一直在你心里,不怕,阿翎……”
陈翎没有哭,俯身趴在她怀中,眼底微红。
朱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与阿念平安就好,上天待我不薄,上次我留了不少遗憾,这次倒是都填上了,阿翎,不必记挂我,有你,我已比旁人富足。”
陈翎哽咽,点头。
朱夫人莞尔。
等好些时候,陈翎起身的时候,见她还笑着,只是阖眸似是睡了过去。
“姨母?”陈翎轻唤了一声。
她没有应声。
陈翎以为她累了一日,是睡着了,但忽得,整个人似是懵住了一般,又愣愣唤了声,“姨母?”
她还是没有应声。
陈翎眼圈慢慢红了,没有哭声,但鼻尖也微红,眼泪就似止不住般往下落,她想伸手去擦,但怎么都擦不完,就这一只伸手去擦,最后,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就也不擦了,让它们这般一直掉落,也哽咽得没有哭出声来,只是身体不停得颤抖着,哭声都压抑在心底,指尖也掐进掌心里。
直至许久后,身后的脚步声传来。
陈翎转眸看他,眼前朦胧着,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沈辞愣住,又忽然间明白过来,他上前拥她,她浑身都颤抖着,靠在他怀中,艰难哽咽出一声,“自安……”
沈辞沉声,“哭吧,我在。”
陈翎揽紧他,仿佛先前一直强压下来的情绪,在一瞬间决堤。
他拥紧她,替她支起一片宁静的,足以遮风避雨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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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候,阿念早起,说是要去找外祖母给她背《五目记》听。
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沈辞,沈辞眼眶也有些红,“外祖母出远门了,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之后才能见到了。”
阿念较真,“可是,外祖母昨日都在呀~”
沈辞应道,“有时候,分别总是突然,但是外祖母见了阿念,已经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