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也看向小五,只知晓小五自在军中起就一直跟着沈辞,同沈辞亲厚。眼下沈辞这幅模样,小五心中难过。
陈翎见小五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将军没事了,不哭了!不然将军又要说我像小孩子。”
紧张了整整两日,陈翎这时候被小五逗都嘴角微微扬了扬。
“主家,我想守着将军。”小五看她。
陈翎知晓他关心沈辞,这一路去鱼跃还要两个时辰,陈翎轻声道,“小五,同我说说沈辞在边关的事吧。”
“哦。”小五愣了愣,先开口说了两句,但怎么看陛下的女装都有些不习惯。陈翎看在眼里,伸手将头发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又将头发重新随意绾起,虽然女装还是女装,但发型同早前男装时差不多了。
小五憨厚笑了笑,这下倒是习惯了不少。
小五有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健谈,陈翎也不知是不是沈辞同小五亲厚的缘故,她也爱屋及乌,喜欢同小五一处,喜欢听小五说话。小五一口气说了很多,但都记得压着嗓子,怕吵到沈辞和阿念。
一路上,小五同陈翎说了许多关边的事,陈翎也是初次听说沈辞的这四年。
——你没在我身边安插人?
她忽然才想明白,他其实想问的是,她是不是从未想过要知晓他在边关的这四年。
陈翎缓缓垂眸。
一侧,小五看了看沈辞,继续道,“其实边关也不都是苦的时候,也好多苦中作乐的时候,对了,将军还有条狗叫嗯嗯!”
嗯嗯?
陈翎愣住,她送沈辞的狗……
小五比划,“嗯嗯有这么大一只,是金色的,它好能吃,它把将军每顿的肉都吃完了。但是嗯嗯很听话,将军去哪,它去哪,特别通人性。军中都很喜欢嗯嗯。将军这趟回来,嗯嗯撵了好久的路,后来被人拽着回去的,将军说路远不带它,它最喜欢怄气了,这次回去还不知道要怄多久。嗯嗯是将军的命根子,将军照顾嗯嗯照顾得紧,还说是京中的朋友留给他的……”
小五说完,见陈翎没有应声。
忽得,小五想起昨日将军昏迷时一直唤的“阿翎”正是陛下的名讳,小五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多嘴了,遂而尴尬道,“该……该不是,嗯嗯是陛下送给将军的吧?”
陈翎瞥了他一眼,“你不去做细作都可惜了。”
小五赶紧捂嘴。
将军说从边关回来不要乱说话,小卒死于话多……
他又失言了!
小五正吓得不行,沈辞忽然沉吟了一声,陈翎和小五两人都紧张看向沈辞,但只是这一声,很快就没了,应当是方才哪里不舒服。
小五见天子用袖间擦了擦将军额头。
这是很亲密的举动了,小五又想起那几声阿翎。
陈翎没看他,平常的声音道,“沈辞从小就是我的伴读,我们做什么都在一处,也共患难过,后来他去了边陲,我们就再没见过了……”
再见,是她身陷囹圄的时候,他出现在结城。
小五微讶,两人短暂沉默,小五看着陈翎,忽又沉声道,“陛下,有句话小五不知当不当讲……”
这回知晓忌讳了,也学着沈辞说话。
陈翎看他,“你说。”
小五长叹一声,眸间隐隐有些泪光,“去清关城的路上,将军一直昏昏沉沉唤着陛下的名字,说是要去清关城见陛下。但他受了伤,马不敢走很快,怕他受不住,但他不让中途停。我同将军说,我们这样去清关城,等到了,都拂晓了,陛下肯定走了,我们还是先去治伤吧。结果将军他说……”
小五有些哽咽。
陈翎看他,“他说什么?”
小五又伸手擦了擦眼泪,“将军说,他不到,陛下便会一直等,陛下也不会走,会被潭洲的驻军追上。所以,我们一路都没停,但一直走到拂晓才到……”
说完,小五又忍不住伸手再次擦了擦鼻涕和眼泪。
陈翎眸间也泛起氤氲。
最了解她的人,是沈辞……
他来,是因为她在。
陈翎也敛了眸间水汽,淡声道,“小五,不要告诉沈辞,你同我说起过。”
小五听话点头。
***
等到鱼跃,已是黄昏前后。
同沈辞那时候一样,陈翎同阿念,傅叔,胡大夫远远在马车中等着,小五去看薛超留下的记号。去的时候小五一幅小心谨慎模样,回来的时候,蹦蹦跳跳,笑意都写在脸上,“薛大哥在鱼跃!”
陈翎能理解小五的心情。
沈辞昏迷,这个时候只有小五一人,多一个薛超都不同。
小五兴奋同陈翎道,“城外有两处记号重合了,说明薛大哥是离开鱼跃之后再折回的,我们入城吧。”
沈辞重伤昏迷,他们要去寻落脚处其实不方便,但有薛超在,那落脚处一定是提前选好了。
小五很快寻到,“到了主家,我去看看。”
苑落不远处是有记号的,小五上前,约定的暗号长短敲门,薛超连问都没多问就开门了,“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