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们认为,当今西凉国宰相权倾滔天,这是即将乱国的兆头,不如就将阜阳郡给了宇文静,让他同宰相去斗,岂不是对黎国有利的事情?老皇帝担心靖远侯府借此战役又名声大振,有意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此事,于是就同意了宇文静的请求。同时派出五皇子带领一干人马前去和谈。隐隐有将打赢战事的功劳往五皇子的名头上引上去。
皇后欧阳雪冷笑出声,一点都不惊讶如此的结局!他们家兄弟为了他冲锋陷阵,却让贱人的儿子领头功,可能吗?两天后,安王世子突然失踪!
一时间,老皇帝立刻以身体不适之名,将五皇子召回。
他还是不太敢真逼急了靖远侯府。
老皇帝忌惮安王世子,是因为安王比他年长,按理说先皇更属意立安王为储君。但是当时他同太后娘娘李氏里应外合,绝了先皇念头,同时诬陷安王谋反,将安王一脉彻底流放,又暗中斩草除根。
此时他刚刚决定让五皇子去前线领功,安王世子就失踪了,若是落到了靖远侯手中,结果不堪设想。怕是对于欧阳家来说,安王世子做皇帝都比五皇子强吧!
更何况朝廷这帮奴才,或许会对西凉国的侵略义愤填膺,但是安王世子毕竟是先皇血脉,他前阵子不过想将他彻底圈禁,都有人敢议论他凉薄。
直言当年安王起事,安王世子才几岁?先皇直系血脉已经死绝,安王世子又逃命多年,如今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皇帝不如宽容大度的留下安王世子,许他个封地,让他颐养天年吧!
老皇帝每想到此处便觉得糟心,若是他年轻时候,哪里有人敢这么建议!还不是凡事都是他一言九鼎,归根到底,各人皆有私心,他老了,说话没人听了,有人开始在下面上窜乱跳,暗中投靠了某些皇子,谋求自己家族未来的荣耀宏图。
十一月底,梁希宜同秦家小六的八字也有了结果,简直是天生一对,天作良缘呀!定国公听到了这个结果,顿时心情舒畅许多,安了心。他约了秦家老太爷吃了顿酒,算是将双方婚事初定下来。
梁希宜过完年是虚岁十五,秦家小六是虚岁十四,若是双方家长乐意倒是也可以成亲,不过梁希宜想多伺候定国公几年,定下于后年,虚岁十六生日过后,及笄了再成亲不迟。
秦家对此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小六听说同梁希宜的亲事成了,开心得不得了,日日苦读,至少要先过了县试,以秀才的身份迎娶梁希宜。
大黎国定亲讲究六礼,纳采,问名,纳吉都已经过了,接下来便是纳征,请期,迎亲了。所谓纳征是需要在婚前几个月方进行的下聘,所以还要再等一年多的时间。
此时梁希宜同秦家小六的婚事算是定下,但是如果中途出现变更,退婚,毁约都是可以的,因为尚未下聘,只能说是走了一半流程。
但是大户人家重名声,如果毁约了未必能再寻好对象,所以很少有人会走退婚这条路。
梁希宛听说了梁希宜的选择,有些不屑,又觉得可惜。
三姐姐那般爽利的人,居然定下的是秦家小六,且不说小六没有爹,在府中受尽欺压,单就是秦家小六的身子骨,也不像是个长命之人,这要是嫁过去,是当媳妇还是当娘去了,别再守了活寡。
不过梁希宛还有几分窃喜,大家都说三姐姐比她强,明明人不如她漂亮,却总是可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如今好了,嫁了个没出息的夫君,她日后定是要比她强的。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梁希宛的目标简单明确,她要嫁给未来的帝王,然后让所有人,包括三姐姐都对她俯首称臣,另眼相看!
秦家小六同梁希宜定亲的事情在秦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秦家二少爷秦宁桓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问任何事情,整日里憋在屋子里读书,望着六弟弟的目光,一片冰凉。他不怪梁希宜,出了表妹的事情,他也没有脸再说喜欢她,只是,她居然成了未来的弟妹……
秦家二夫人也觉得别扭,这要是以后进了门,她儿子会不会旧情难忘呀。老太爷真是糊涂,才会还同定国公府结亲。
远在西北的欧阳穆见战事平定,决定归京,他都离开京城一个多月了,心里想梁希宜想的难受。这人呀就不能有第一次,以前整日里不见面也不会觉得怎么样,这习惯一两个月被对方数落一次后,反而忍受不了此刻的相思之苦。他又给梁希宜寻了好玩意,回去就送到她手里!
靖远侯府
欧阳岑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李管事,重复道:“你说谁同秦家六少爷定亲?”
李管事见欧阳岑怒目圆瞪,心想着以前都是小公子欧阳灿盯着他打探定国公府的事情,如今怎么换了二少爷了,还这般认真迫切!
“小人是说,定国公同秦老太爷私下将三姑娘梁希宜的婚事定下了。”
“是秦家小六?我怎么不记得他们家还有个六少爷!”欧阳灿捏着下巴,不停回忆。
“别说您觉得奇怪,就连秦家的亲戚也是刚刚听说,此次定国公异常低调,而梁三姑娘日夜伺候着他,谁都没看不出一点苗头,但是事实就是已经交换庚帖,纳吉八字,定下了。”
欧阳岑恨不得抽死自个,这可真是出了大事儿了!
他光顾着同祖父商讨如何保安王世子出京,让老皇帝睡觉都不踏实的事情了。
没想到梁希宜转脸就能定下亲事!>o
☆、69(改)
欧阳岑郁闷了几日终是没有勇气写信给欧阳穆说这件事儿。
他担心兄长路上会出问题,反正定国公同秦家都把婚事基本敲定,暂且谁也无法改变什么,不如等欧阳穆归京后见面再说。或者他干脆借口想念珍姐儿,回祖宅算了!
与此同时,五皇子错失领功机会着实让他的幕僚们大呼可惜。
自从陈诺曦同五皇子公布婚事,陈宛彻底变成五皇子一党后,五皇子士气大振,尤其是在众多学子心里,感觉比二皇子更加儒雅,大气。
但是再无论有声势,没有兵权的五皇子终归不太硬气,更何况此次失去了去前线谈判的差事,五皇子感到异常气愤,又极度失落。
他十分清楚父皇对如今靖远侯府的如日中天,十分恼怒,但是欧阳家又是他亲手捧起来的,如果不是父皇如此长寿,又有贤妃娘娘的后来居上,这大黎天下怕是早被二皇子继承。
偏偏父皇依然在世,并且对自己宠爱有佳,那么他自然投其所好,当个老实皇子,备受兄长排挤的可怜孩子。只是这样下去,似乎还不够。
他所依仗的不过是父皇的宠爱,那么万一父皇不在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但是父皇老了,他的时间亦不多了!
相较于欧阳家表现出的按兵不动,等着老皇帝去世顺理成章继承大统,五皇子府内,反而在众位幕僚之间,弥漫着对于当前的情势,是否应该有所行动的争执。
这一日,大家又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来。
五皇子坐在屋子正中,听着属下激烈的言辞,不由得头痛的说:“好了,众位先生,言归正传,前方战事已经平定,欧阳穆归京后父皇碍于朝堂压力,势必要论功行赏。从最初的慌乱,震惊,到将宇文静的军队赶出国土,我都未曾与参与,原本说是由于我签订和谈的协议,没想到安王世子不见了,父皇怕我外出不安全,更担心逼急了皇后娘娘,所以借由身体缘故留我下来,交给目前在前线同欧阳穆在一起的六弟。你们说,此时我该表现出怎样的形象才好,总不能一直被二哥压着,现在还要让六弟分去些声势!那么今年这个年我要怎么过!”
五皇子前面是四名老者同两位年轻书生装扮的男子,这六个人是五皇子最器重信任的幕僚高层,背景不为外人所知。
位于左侧的白胡子老头徐咏最先开口,道:“敢问五皇子殿下,此次皇帝身体微恙,是缓兵之计,还是当真身体感觉有些不好了。”
五皇子眉头皱起,忧郁的回复:“父皇这个年纪,总是同皇后生气,若说身体大好本就不太可能。不过父亲近来一直休息在贵妃殿里,想必欧阳家尚不知情,以为是借口罢了。”
白胡子老者点了下头,道:“其实圣上如今思路清晰,在朝堂上余威仍在,不如箴言圣上直接下旨立五皇子为储君,不管是否于理不合,总之是皇帝鲜明的态度,让这种声音在朝堂上响起来,于我们不是坏事儿。至于其他大臣的反对舆论,日后慢慢抚平便是,总好比不声不响的日后让欧阳家夺得皇位好一些吧。”
旁边传来一道冷哼,道:“徐老所言即是,只是这事儿讨论不是一日两日,皇后娘娘还没死呢,莫说欧阳家刚刚打了胜仗,就是归附于欧阳家的那群言官,怕是为了后代荣耀,愿意死谏之人众多,皇帝杀的了一个,能杀死一群言官吗?况且皇后背后有强大家族,自身并无大错,又不是没有嫡出皇子,主上要有多优秀,方可压住嫡长子二皇子殿下,成为储君?东汉开国皇帝刘文叔改立太子之位,都知道要先废掉皇后郭圣通,可见世人对这个嫡子有多么的看重,如今徐老居然让主上奉劝皇帝挑战祖上历法,何其之难,到时候再寒了皇帝疼爱主上的心思可就麻烦了!二皇子的几位老师都是大儒,连皇帝都嫌弃二皇子儒生气重儿,若当真只是几个当兵的支持二皇子,事情岂会变成今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