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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云间出去请大夫,因赵知身和谢白衣还在暗中监视着她,请到的便是他们安排过去的大夫。
这大夫是常年跟在赵知身身边的,手艺极好,赵知身当初的伤,就是这一位一手医治的。虽花了些功夫,但做得还算顺利。
大夫多嘴地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云间和十三公子都不说话。
大夫便道:“如此重伤,怕是遇到仇家或歹人了吧,两位莫怕,在下回去便帮两位报官。”
云间便被这句话给吓着了,急忙道:“是我,是我伤的,我跟他吵架,就……就……先生千万不要报官,我不想蹲大狱的。”
大夫于是朝十三公子的脸上看去,十三公子虽刻意遮掩不想表露出什么,但这大夫有丰富的察言观色经验,很容易就在十三公子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大夫走后,便去向赵知身和谢白衣汇报了情况,谢白衣用金扇敲着手心,“真是解气啊,这丫头算有些良心。”
赵知身的面上却浮起了心事,他还不能确定云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一定会让两个人心里都很苦。
赵知身问,“流离,你为何不许她与慕容笑在一处?”
谢白衣道:“她是韩人公主,怎能认贼作父。”
“我也姓慕容。”
谢白衣见这道理说不通,便换了个说法,“她既换我一声哥哥,我难免将她当妹妹看待,父母没了,长兄如父,我就是看慕容笑那小子不顺眼,当初她要跟慕容铮的时候,我不是也没说什么。慕容笑那小子给不了她幸福。”
“给不给的了,不是你说了算的。”赵知身道。
谢白衣悻悻地撇嘴,他是看不惯慕容笑那小子,但他非要管这闲事,是因为另一桩私心。他不认为赵知身对云间一点儿女私情的想法都没有。
醉月楼曾有一位酒叔,在赵知身正式在云间面前露面之前,一直在帮云间,教授她生存本领,传递给她外界消息的,就是那位酒叔。
而那位真正的酒叔,在云间认识他之前,就因喝多酒死掉了。之后一直都是赵知身在假扮那人,他的酒量并不深,但为了装得像,白日在学堂里教学,晚了就去酒窖里灌酒,云间占着酒叔照顾自己的便宜,在酒窖偷吃过许多回肉,酒叔说是从前厅里客人桌上撤下来的,其实不是,他怎么舍得给她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他们说好了要让她修炼出一身铁石心肠铜皮铁骨,说好了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不危及性命都视而不见。可是大寒夜,云间风寒的时候,是他迷晕了敏姑,整夜整夜地抱着她,用体温帮她驱寒。她被敏姑打得不能动弹的时候,是他带着伤药过去,剥开衣裳给她推拿疗伤。
还有赵知身不知道的,他每每饮得过量了,醉倒床头时,唤的都是那小丫头的名字啊。
为她做这些事情,赵知身能找出许多合理的解释,可是谢白衣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却认为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是想起那句“终身不入金阳城”的誓言,谢白衣不忍心揭穿他。
……
安康带着人找过来的时候,是两天之后,这三天里云间一刻也没有合眼,不是没有机会睡,而是就是不敢睡,怕睡了再醒来,自己又变成了坏人。
但这三天里,她与十三公子之间还是没有任何的亲近,十三公子依然不想看见她,但也不至于赶走她,毕竟他现在吃喝拉撒,没一件事不需要人手把手地照顾。
安康推门进来的时候,云间正端着一盆黄汤姜茶走出去,打算倒掉,因十三公子几日来一直在服药,这姜茶的味道便大了些。安康不禁抬手遮了遮口鼻,走进去看到十三公子躺在床上,还没发现他的异样,张口便问,“殿下,您怎么舍得让姑娘做这种事?”
十三公子躺在床上凉凉地看他一眼。
安康感觉他这反应不对,急忙走过去,掀开被子看一眼,便看到他的手腕脚腕都被伤布包着。
“这……”
“她做的。”十三公子嗓音淡淡地道。
安康愈加吃惊,把人弄残废了,然后再给人端屎端尿,图的什么。
十三公子懒得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凉凉地冷笑一瞬,“安康,你现在去药铺,弄些五涎散,不要被槐花社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