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 / 2)

“对了,家里最近住了个名叫阿止的娘子,来历她不肯明说,但看谈吐行止,像是家道中落的女眷。阿止娘子在街上自卖自身,正好被我瞧见,便带了回来。你有空去看看她,若性子是能立得起来的,给些银两,盘个铺子给她,让她出去自立门户。”

类似的事情每年都有三四桩,嫣然从不会像常伯那般念叨,直接应下来。

“等安顿好了,我便去会会阿止娘子。”

梅望舒在屋里慢悠悠喝完了一盏茶,看看天色接近晌午,吩咐护院家丁找向野尘过来。

原本四月就契约到期的向野尘,吃了散伙饭,日子进了五月,人没走。

那天御街上借了二百两银子,买下街边卖身的阿止娘子,梅望舒说这钱算她出,但向野尘坚持要还,提议再做两个月护院,算是还清那二百两银子的债。

今晚常伯不肯驾车送她回京,那就换向野尘驾车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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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夜。天幕高处一轮圆月,明亮清辉洒下大地。

城南甜水巷。

一驾马车平稳行驶进来,停在一处独门独户的青瓦民宅门前。

赶车的向野尘勒住缰绳,打量了片刻,跳下车辕,“到了。”

梅望舒挽着裙摆下车,在紧闭的木门前停步片刻。

天气热了,她今晚穿了身月白色冰绡窄袖襦裙,雪青色半臂,裙摆处以银线暗绣流云纹。端坐时看不出,只在裙摆摇曳行走时,显出深深浅浅的流动银光。

“这处宅子……”她轻声问向野尘,“出来前让你问了常伯,买卖过户的契约可都办好了?不会留下首尾?”

向野尘:“都问清楚了。过户契约办得干净漂亮,两千两银买下的,阿苑娘子拿钱当天便出了京城。这处宅子现在肯定空着。”

梅望舒点点头,推开虚掩的木门,迈步进去,“我在这里有事,你先去别处,天快亮时再过来接我。”

向野尘不放心,“夜里留主家一个人在空宅子里……”

话音未落,远处隐约传来了车马轮轴行进的声响。

“谁说我独自在空宅子里。”梅望舒好笑地说,“约了人谈事情。你听,人快要到了。”

“哦。”向野尘恍然大悟,转身便走。

片刻后,甜水巷口又行驶进来一辆青篷马车。

京城里雇佣车行最常见的青篷马车,在街巷里极不起眼。

齐正衡把车停在独门独户的青瓦民宅门外,带着斗笠跳下车,“爷,到了。”

洛信原推开了虚掩的门户,踩着月色进了小院。

独门独户的清静小院落里,只有正对大门的一间青瓦房,两侧东西厢房。

青瓦房里点了油灯。

灯光映在窗纸上,现出窗边女子的婀娜身影,一只手握着书卷,另一只手随意托腮,似乎在看书。

洛信原停步。

仿佛怕脚步声惊扰了屋中人,立在原地,屏息安静地注视了许久。

直到窗边灯影下的那人停下翻书的动作,隔着门问了一句,“进了院子,为何不进门。”

洛信原才猛然惊醒般,几步过去门边,敲了敲门。

梅望舒随意翻过一页书,“来的可是原公子。”

门外低沉地道,“来的是原公子。屋里的可是阿月?”

梅望舒失笑,“阿月姑娘早坐船走了,今晚哪来的阿月。妾名叫……”她想了想,“就叫半生吧。”

虚掩的木门从外推开。

洛信原站在门边,沉默了一阵,唇边勉强扯出一个笑,“连阿月这个化名也不肯用两次。好。那就……半生姑娘。”

他反手关门,走近窗边。

“半个月不见,半生姑娘过得可好?”

梅望舒放下手里的书卷,在跳跃的灯光下抬头注视着对方。

半月不见,人消瘦了许多。

原本脸部轮廓就生得锋锐,人瘦了,便显得更加斧凿般锐利。眸光幽亮,直直逼视,仿佛暗夜里猛兽的眼睛。

“原公子瘦了不少。”梅望舒轻声问,“天气太热,胃口不好,吃不下膳食?”

“吃得好,睡不好。”洛信原平淡地陈述,

“经常睡到一半惊起,推开窗户,去看今夜头顶的月亮。”

“自从过了初一,每个夜里,天上月亮就会比昨夜更圆几分。”

“每个夜里,我看着天上越来越圆的月亮,心里就会多几分欢喜。”

梅望舒听着听着,抬手按揉起眉心。

最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人就在京中,安心等到十五便好。信原何必如此。”

洛信原听到那声‘信原’,猝不及防,浑身一震,猛地抬起黝黑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