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齐正衡恭谨回禀,“还有五个。领头的是南河县主,每天卯时固定过来哭,一直哭到天黑回家。第二天接着来。刚刚臣才见着人,还在宫门下哭着呢。”

“她倒是执着。”

洛信原哂笑一声,并不回头,直接吩咐下去,

“宫门外的那几个贺家人不必管他们。即刻出动禁军,围了贺府,将其余贺氏全族锁拿下狱。不论用什么手段,撬开他们的嘴巴,查问贺家和朝中重臣暗中勾连、意图谋逆的线索。”

齐正衡脸色顿时一变,郑重道,“臣奉旨!”

洛信原抬眼眺望远方,又淡淡加了句,

“重点查礼部官员。从上往下,仔细地查。”

齐正衡骤然吃了一惊,连御前的规矩都忘了,猛地抬头,失声道,“礼部之首,叶老尚书,他可是梅学士的——”

洛信原侧身晦暗地扫了他一眼。

那是齐正衡从未见过的君王眼神,深邃阴郁,灼灼幽亮。齐正衡心头一震,后半截话就硬生生堵在喉咙里,低下头去。

“臣,遵旨。”

第30章(捉虫)惊涛

这个十二月的京城,风向诡谲,有如怒海惊涛。

上半个月,先是贺国舅毫无征兆地出了事,半夜被禁军在城外藏娇的别院里逮个正着,当场锁拿,投入诏狱。

短短几日后,太后娘娘被逐出京城,移居东北皇苑行宫,‘享天伦之乐’,‘含饴弄孙’去了。

数十朝臣闯入紫宸殿外跪谏,中途却被梅学士抱病赶来宫里劝退,不了了之。

朝野间还在议论纷纷,天家母子之间到底生了什么龃龉,怎么闹到如此地步……

没想到,朝臣跪谏的当天下午,数百禁军团团围了贺国舅的荣恩伯府,将太后娘娘的母家全族锁拿下狱。

第二日深夜,禁军夜入城南回雁巷,破门而入,将刚刚歇下的礼部尚叶昌阁带走问话。

第三日清晨,禁军再度出动,围了城东梅宅。

带领禁军登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梅望舒认识了快十年的老熟人,殿前都指挥使,齐正衡。

当时日出不久,梅望舒刚刚起身洗漱完毕,还在屋里吃着早粥,院门就被禁军敲开了。

齐正衡全副披挂,站在梅家正院中央,满脸尴尬,拱手道,“得罪了,梅学士。职务在身,不得不来一趟。”

梅望舒倒是平静地很,放下碗筷,擦了擦手。

“昨夜听说老师被抄家锁拿,我就猜想,今日或许轮到我家了。”

齐正衡一惊,赶紧声明:

“梅学士听谁乱说的!昨夜叶老尚书家是我亲自带人去的,只是搜寻了一番物证,并将叶老尚书带走问话而已,既未抄家,也未锁拿!梅学士千万不要误信谣言哪!”

梅望舒笑了笑,又拿起汤勺,慢悠悠舀了舀清粥。

“既然都是谣言,既未抄家,也未锁拿,那我也就放心了。敢问齐指挥使,老师究竟犯了什么事,三朝老臣,一把年纪,连夜里都不能好生安睡,被禁军半夜带走问话?”

齐正衡尴尬道,“叶老尚书他……涉了重案。这个,牵扯进了贺国舅的案子。”

“无稽之谈。”

梅望舒神色冷淡,把汤匙往碗里一扔,发出叮的清脆声音,

“老师为官清正,注重声名,向来不和外戚权贵走近。贺国舅连老师的面都见不到,如何涉案?齐大人需找个更好的借口。”

梅望舒向来待人态度温和,谈笑晏晏,令人如沐春风。

突然间冰冷了神色下来,语气也带出几分讥诮之意,齐正衡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未受过如此冷待,比当面挨了一顿痛骂还吃不消。

一时间,齐指挥使难受得脊背都发凉,心里暗恨为什么是自己接这个倒霉差事。

齐正衡硬着头皮解释:“国舅爷犯的事太大,这里不好说。总之,贺家全族,上到贺老太君,国舅爷夫妇,本家嫡系子侄,锁拿了两百余人下狱。问了一通口供,意外问到一些情况来。”

“太后娘娘颇为喜爱南河县主这位嫡亲的侄女,和贺老太君暗中商议,有意将南河县主选为皇后……就在一两个月前,得知礼部诸位大人商议着册立皇后,准备联署上书的消息后;太后娘娘遣人去寻了叶老大人,两边暗中通了气。”

梅望舒微微一惊,抬起眼来。

“老师那边怎么说。”

“叶老尚书承认,之前太后娘娘确实私下里询问过,南河县主可否入选皇后的备选之一。叶老尚书当时告诉太后娘娘,论品貌家世年纪,南河县主都符合备选入册的条件。”

梅望舒沉吟片刻,“老师的回答公事公办,并无不妥之处。”

齐正衡叹气,“不妥。不妥当。如今这个节骨眼儿,凡是牵连了贺家的人和事,都极为不妥当。”

他左右为难,“梅学士你看,国舅爷的案子,牵连出叶老尚书。禁军兄弟们一夜没睡,搜查了叶家,叶老尚书和梅学士关系匪浅,在书房找出了你们许多的往来信件,又牵累了梅学士。”

说到这里,齐正衡一狠心,抱拳道,“卑职也是公事公办,需要登门搜查一番,得罪了。”

说罢往后退了几步,往后一挥手。

跟随进门的上百禁军顿时如狼似虎,扑进正院左右两边的厢房,四处翻箱倒柜起来。

梅望舒的目光,落在四周忙碌搜查的禁军身上。

此刻,她人坐在正屋里,碍于她的身份,禁军现在只搜两边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