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gu903();贺佳苑哭得半死不活,扯着梅望舒的袖子,死活要她应承入宫面圣,替贺家陈情,当面转述贺老太君的那句话。

梅望舒好言好语哄了她几句,正好人已经走到门口,京城没有宵禁,夜晚门前不时有人来往,贺佳苑总算松了手,不甘不愿地走了。

常伯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梅望舒在夜风萧瑟的庭院中默默走回一段路,开口道,

“向七呢。叫他来,我有话问他。”

片刻后,向野尘睡眼惺忪,从床上被人挖起来。

梅望舒不说废话,直入主题,“禁军包围贺国舅的城外别院当时,你有没有被人察觉动静?”

向野尘想了一会儿,”来人里有几个高手。当时我蹲在树杈上,他们知道我在何处,我也知道他们在何处。彼此没动手,没照面。”

“此事到此为止。”梅望舒道,”你再不要去贺家别院,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把之前看到的事都忘了。最近两个月内,不要随意出门。若是发觉被人盯梢,立刻通报我。”

向野尘露出迷惑神色,“主家,咱们卷进大事了?贺国舅犯的事,难道不是普通人命案子?总不会屠了满村庄的人,夺了金矿银矿吧?“他蓦然瞪大眼,”难道是牵扯到通敌卖国——”

“别再胡乱猜测了。我说了,到此为止。”梅望舒轻轻吸了口气,在凛冽的夜风里裹紧大氅,

“等事情过去。”

这一世,事态确实和上一世大不一样了。

天子早早丰满了羽翼,手中有多处势力可以调动,将京城的动向牢牢把握在手里。宫里的绢书不过在贺国舅处藏了几日,就被禁军破门而入,搜罗而去。

贺家急病乱投医,求到了她跟前。

但事情并不像贺家老太君刻意轻描淡写说的那样,‘天家母子闹了别扭’而已。

绢书懿旨,意图废帝。

同党者,罪同谋逆。

做臣子的敢往里面伸手,沾上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叫来常伯,轻声吩咐下去。

“我已在御前禀明了闭门养病,如果个个夜里在门口大哭,便能够登堂入室,叫圣上如何想。以后若是再有客登门,哪怕在门口哭上三天三夜,也只劝他回去,不必禀到我面前。”

常伯老脸通红,低头应下。

梅望舒仔细叮嘱几句,除非老师登门,其他人一律闭门回绝,这才歇下了。

或许是之前察觉的密谋废帝的绢书懿旨之事,引发情绪剧烈波动。

这夜,她始终辗转不能眠。

耳边的梆子声响,已经过了三更。她在黑暗的帐子里,想着上一世的最后几个月。

重生了一次,又过了那么多年,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了。

只记得往日静谧典雅的殿室里,棋盘闲置,玉子蒙尘。

暴君已经许久没有过来找她对弈。

太后的血书懿旨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民间哗然。宗室诸王纷纷表态,同情声援太后娘娘,朝野暗流涌动。

暴君倒行逆施多年,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替君王说话。

半个月后的某个夜晚,宫中哗变,禁军倒戈,暴君被废为庶人,圈禁行宫。

在朝中几股势力的合力支持下,行宫里的废太子的子嗣之一,从小跟随太后娘娘在慈宁宫长大的小皇孙,被扶持即位。

随侍暴君御前的宫人一律赐死。

皇城里种下的千百棵四季花树,处处挂起白绫,四面八方皆是凄惨哭声。

相熟的内侍暗暗给她指出一个方位。

“梅娘子,快逃!西阁那边的宫墙靠着山坡,年久失修,坍塌了好几处。若是你运气好,沿着坍塌口钻出去,往后山上逃!好歹留的一条命在!”

梅望舒在黑暗里模模糊糊地想,自己当时为什么没逃?

当时自己回了句什么?

啊,对了,自己当时说……

“梅氏举族尽殁,留我一个独活世间,又有什么意思。”

她在剧烈的心跳中猛地睁眼起身。

“嫣然!”她掀开帷帐,哑声唤,“在不在。”

嫣然在外间软榻上惊起,举着烛台走近过来,“大人又做噩梦了?”

梅望舒定定地望着满脸困倦神色、抬手打着呵欠的嫣然。

上一世,她活得循规蹈矩,直到二十六岁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被充入宫掖。自然不会有任何和嫣然碰面的可能。

崔氏嫣然,也曾经是官家千金,京中四品清贵文臣,国子监祭酒:崔和光的嫡女。

作为元和帝幼时的启蒙老师,崔祭酒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始终极力维护少年天子的官员之一。

也因此,被郗有道一党视为眼中钉,早早地寻了个借口,将崔氏抄家灭族。

男子西市处斩,女子落入教坊为官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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