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不熟,一边又是命根子,好迷。”
“我嗅到了狗血八卦的味道。”
“圣圣古装扮相太苏了嗷嗷嗷!一句话而已,能不能别乱发散啊?专注演员圣圣不好吗!”
“正能量元气偶像张启圣,流量小天王张启圣,出道至今四部电视剧,每一部集均播放量超X亿,三番内电影票房总额超XX,代言总销售额超XX,时尚杂志封面大满贯在即,杂志销售额超XX。”
“控评的粉丝能滚吗?还让不让人正常讨论了,烦。”
“粉丝嘴硬一次,你们哥哥公开示爱一次。”
毕业后,常佑大部分的社交软件都弃了,除了微信、领英和集团内部通讯app之类的,其它基本不用。
秦措没有私人微博,他也没有,所以他登录的是女朋友的生活号。
张启圣和白纤纤相关的热搜,营销号下的评论一半是路人发表意见,另一半是粉丝控评,斗的不可开交。
常佑往下拉,突然停住。
那是一条点赞超过几千的微博。
【无粉籍,纯路人,悄咪咪问一句,有没有嗑仙圣cp的?求指路大本营。圣代别来,骂我全反弹!】
底下的评论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姐妹看私信!”
“顶着锅盖说,我也嗑。”
“我看爆料说仙圣以前有过一段,还是初恋,后来分了,女方现在有金主,签合同的,身不由己,所以只能地下恋,装不熟。”
“男方好虎啊我日,这次算不算直接挑衅金主?好an啊!!!”
“啊啊啊嗑死禁忌之恋!”
常佑望一眼后视镜,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网上的舆论动向,如实上报给领导。
怎么说呢。
秦总这个人,生来戴王冠,位于金字塔尖,多的是人羡慕他,嫉妒他,极少有人同情他。
此刻,常佑有那么一点点同情无良的资本家。
就因为女朋友和人拍了一部戏,秦总莫名其妙从爱情故事的男主变为配角,还是横刀夺爱、棒打鸳鸯的反派。
他要知道网上乱七八糟的推测,还不得气疯。
幸好秦总不上网。
秦措坐在后座,在看儿子的眼睛。
秦雾今天课间休息时,不小心磕到眼角,伤口很小,但破皮流血了。
秦措问:“疼么?”
秦雾皱着小眉头,“不疼,学校的医生已经帮我处理过。父亲,你不要再看了——”他拿开父亲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男子汉啊。”
秦措笑,“好,你是男子汉。”
“我也没哭。”秦雾骄傲地抬抬下巴,“不跟你说,待会儿我跟母亲说。”
“盛哥,求求你了,你没事少说两句!”
张启圣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懒洋洋地靠在撑开的折叠椅上,翘着腿。
下午临时接通知,所有拍摄计划取消,到晚上八点继续。
今晚没他的戏。
媒体探班结束后,周利折腾了一圈,备受摧残,有气无力的,“盛哥,公关公司那边都哭了,你知道吗?这怎么搞啊?他们商量半天,叫你发条微博澄清,说你跟白小姐是好哥们,平时互相开玩笑都习惯了。”
张启圣说:“不发。”
周利心里直叫救命,“盛哥啊!”
张启圣双手拿着手机,打游戏打的正尽兴,“我没开玩笑,发屁的澄清。”
一局打完。
他摸摸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咕哝:“幸好没丢,吓死我。万一掉进湖里,真玩完了。”
周利哭丧着脸,“你干嘛非得叫这命根子?你就不能起个别的名字吗?”
张启圣说:“有个别称。”
周利闭眼长叹:“那你下次就——”
“宝贝疙瘩。”
“……”
过一会儿,白纤纤来了,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张启圣瞥了瞥她,“你怎么不换衣服?”
纤纤说:“刚才拍到一半,导演喊停,不止我那一场,所有工作全部暂停。”
张启圣继续玩游戏,心不在焉,“听说了。有领导来视察。”
“……”
纤纤低头。
微信置顶第一个联系人,不久前突然给她发了一句话,没有上下文,只三个字。
[五点到。]
纤纤看向忙着打游戏的青年,“你说你没事吼什么?我走路从来不摔跤。”
“我哪知道你会不会摔跟头,万一呢?”张启圣说,“我的命根子要没了,谁赔我?”
纤纤说:“你那一嗓子,把秦措吼来了。”
张启圣突然坐起来,游戏也不打了,“真的?”
纤纤:“真的,五点到。”
张启圣抱怨:“那可巧,先要接待他,然后又有领导视察,今晚估计什么也干不了。”
“……张启圣。”纤纤心平气和,如同对待儿童,耐心解释,“他就是领导。”
“啥?”张启圣放下手机,后知后觉,“哦,原来是他——那么闲吗?大小姐说他可忙了,工作狂,每天睡觉时间不超过六小时,果然吹牛。”
纤纤不理他。
张启圣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五点,我出去会会他。说起来,他声音我听过了,他长什么样,我倒没见过。”
纤纤无意见。
张启圣站起来,伸个懒腰,转身看她,“喂,白纤纤,他不会是来找我打架的吧?他带几个保镖?万一他想打群架以多欺少,我可不能吃亏。”
纤纤说:“不会。”
张启圣放心了。他又笑,“真打起来,一对一,没准最后是你心疼他哦。”
纤纤继续看手机。
张启圣拿起喝到一半的汽水瓶,走了两步,想起另一个问题:“他不是找我麻烦来的,那他来干什么?”
纤纤想了想,停顿片刻,给出答案。
“示威。”
傍晚下起小雨。天空灰暗,雨丝斜飞。
《千年之恋》剧组暂停所有拍摄计划,准备迎接贵人大驾光临。
从一众演员、群演到打杂的工作人员,皆望穿秋水,翘首以待。
就连影城其它在拍剧组的成员,有些都耐不住好奇心作祟,闲逛到这,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看见哪位牛逼的大佬。
四点四十五分,先到的是星耀的吴总。
魏导看见他,非常惊讶,“吴总,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淞城吗——难道你也听说秦氏打算派人过来?”
吴总说:“镜子。”
于是,有人领他去穿衣镜前。他神态凝重,不怒自威,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和发型。
魏导奇怪,“这……”
王秘书说:“可算赶在秦先生之前到。接到通知以后,我们先坐最早的高铁来Z城,然后开车过来,就怕来迟一步。”
魏导摇摇头,心底笑他们小题大做,“也没必要这么隆重。”
“没必要?”王秘书苦笑,语气沉重,“这次人家没卖关子,直接报大名,来的是那位秦先生。”
魏导现在一想‘秦先生’,第一印象就是冷漠脸的奶娃娃,脱口问:“哪位?不会又是那个难缠的小鬼头找他妈妈——”
“财富榜第一的那位。”
魏导愣住。
王秘书皱紧眉,低声说:“快通知下去,秦先生来的时候,不准拍照,不准录像,违者追责,一经发现,后果自负。”
魏导沉思,“白纤纤和他是——”
“魏导啊!”王秘书百般无奈,催促,“现在哪有空管这些?先做好迎接工作要紧!秦先生的脾气,你没听说过吗?铁腕治下,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五点零三分,秦先生到了。
五、六辆黑色汽车同时开进停车场,前后间隔不超过几分钟,清一色的宾利。
先下车的是保镖,依次排开,沉默站立。
接着是随行的助理、司机,以及一名秘书打扮的戴眼镜的斯文青年。他撑开伞,静候在车门边。
最后是西装笔挺、戴口罩的男人。下车后,他弯腰,又从车里抱出孩子。
男孩抗议:“我自己走。”
他父亲便将他放下。
司机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去,“秦先生,慢走。”
明着围观、偷偷围观的看客原本没反应过来,经过这一句提醒,突然回神。
好大的排场,好吓人的气势。
于是,那一行人经过时,他们不自觉地、机械化的也都重复那三个字。
“秦先生。”
“秦先生。”
“秦先生,下午好。”
……
吴总迎上前。
他在高铁商务舱,在前来影城的车里,早就练习过无数遍所谓谦逊而不失尊严、亲切又不显谄媚的笑容,也演练过该说什么,该怎么走,怎么站。
然而,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紧张得流汗。
“秦先生——”
话音刚落,众人簇拥下的男人止步。
秦措微微侧眸,“张启圣?”
吴总一怔,转身,果然看见拿着一瓶可乐,吊儿郎当站在一边的青年。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干笑起来,也不叫张老师了,直接道:“小张啊,秦先生叫你呢,还不快过来?”
张启圣冷笑,“我又不聋,听见了。”
他看着伞下只露一双眼睛的男人,细长而漂亮的凤眸,目光冷冷淡淡,落在他身上,比这十一月的雨冷的多,如严冬的冰凌悄然落下。
是透明而惊心的凉。
男人抬手,袖口露出的肌肤天生冷白的色调,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他单手扯下口罩,“秦措。”
只两个字,他便收回目光,往前走。
张启圣怔了怔,“喂,你什么意思?你——”
他追上一步,忽然听见另一道奶声奶气又冷漠的声音。
“张启圣?”
他回头,视线往下,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男孩抬起一只手,扯口罩,“秦雾——”
话才刚出口,他父亲疾步回来,抱起他,平淡道:“戴好你的口罩。”
秦雾又戴上口罩,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满是崇拜,“父亲,你一只手扯口罩好帅啊,为什么我这么做耳朵有点痛痛……”
“等你长大教你。”
“放我下来。”秦雾说,“我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