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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人为了沈虞的终身大事险些愁白了头发,沈虞那厢却是丝毫不知。
她偷偷打发了府中的小厮替她将李循赠的簪子送到驿馆去,哪知小厮回来的时候不光簪子没还回去,还带了一队卫士一箱一箱的往屋里抬东西,说是那驿馆里头的卫士硬塞给他的,边说话时还边摸着腰间的弯刀,小厮吓得可谓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甭提还东西了。
沈虞也没办法,但她收是不可能收的,那群卫士搬完箱子之后过来朝她恭敬地施了个礼方才施施然离去。
采薇过去将摆了满屋子的朱漆黑箱一个个打开,里面装的不是金钗美钿便是锦衣华裳,且每一件都奢侈华贵的叫人打眼一望都觉着眼睛被闪得疼。
采薇随手从箱奁中拾起一件珍珠衣,嘴巴便如同不久前的周让般再没阖上过。
以金线、粉珠穿饰而成的珍珠衣,一颗颗柔光粉亮的珍珠圆润细腻,光是拿在手中都令人觉着沉甸甸如同手中捧得不是珍珠,而是一块儿黄金玉如意。
这是要花费大少人力物力才能得来这样一件华裳?怕是宫里的天横贵胄、凤子皇孙亦不过如此罢?
沈虞扫了一眼,只觉李循的品味还是如从前一般俗不可耐。
她也没说什么,只令小厮都锁好了将这些箱奁再次抬到库房去。
毕竟若是她要还回去,他必定也是不会收的。
对于这个人,她如今实在是没了办法,唯一的法子大约便是等他耗费尽了耐心之后仍然得不到回应,付出得不到回报,他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杭州与她耗着,那时会自行离开。
若到那时他依旧强求不可——
沈虞微微垂眸,眉心紧蹙。
他是太子,这天下权势、美人、荣华富贵无一不缺,想要什么得不到。
若他当真强求,她如何拒绝挣扎也是无用的。
很快府上也传开了这事情,周夫人亲自端着一只白瓷绘缠枝青莲玉碗过来,“许嬷嬷适才都告诉我了……”
“舅母放心,我唤人将物什都抬到库房去了,”沈虞正色道:“他可曾逼迫过舅舅什么,给舅舅施压?”
“那倒不曾!”周夫人忙否认。
也就坏了一段你的好姻缘,她默默地想。
不过这事她原本也没打算告诉沈虞,毕竟外甥女自来最懂事不过,只怕到时候她与丈夫一提,这孩子会误以为夫妻两人是畏惧权势,不管喜不喜欢都会答应胡乱嫁了,唉……
沈虞低头饮过一勺玉碗中的泛着淡淡血红的稠汤,品咂了下滋味,“这是什么?”
她疑惑地望向周夫人,周夫人扯谎道:“你许嬷嬷本想出去买些燕窝,正巧赶上药铺的老板刚收了一些受了潮的血燕,虽比不上一百两银子一斤的那些,但到底比普通的燕窝滋补功效要强,价钱又不贵,我便叫许嬷嬷少买了些回来尝尝……你觉着滋味如何?”
“嗯,很好喝。”沈虞浅浅地笑。
滋味自然是极好,因为这是产自东洋的上等血燕,每年仅随东洋使者入京时方才进贡一次……沈虞搅了搅玉碗中软而稠的血燕粥,再次喝下一口。
她没有拆穿周夫人,即便是说出来又如何呢,要周夫人为了自己退回去吗?
周夫人走后,沈虞便径自上床睡了,睡得迷迷瞪瞪间隐约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她揉着眼睛起来问:“采薇,采薇,出什么事了吗?”
杏黄色的团花软帘被人突地一掀,露出少女一张干净英气的面容,一身爽利的淡红色窄袖掐腰长裙,修眉斜飞入鬓,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淡淡的笑。
“吵醒你了?”
沈虞立刻就醒了,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又是哭又是笑,“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阿槿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顶,“怎么了,我不是一直在给你写信么,下次不会走这么久了,近来朝廷下令一直在寻找渡善教的余孽,我这一路不知被盘查了多少次,幸好每次都搪塞过去了。”
两人坐到一侧去,阿槿仔细打量沈虞的面色,“嗯,面色比从前大好了许多,怎么样,在杭州住的可还习惯?”
以前只是在淳安一个小县城,如今到了杭州,周让和周夫人素日里都愈发忙了,周澄又在书院上课,也就绾音时常陪着她。
沈虞说道:“都很好,你不必挂心。”
说完却见阿槿面色略有些迟疑,沈虞轻轻地问:“怎么了,是不是长安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
阿槿轻咳了一声道:“就是……这次我从长安回来,跟我一同也回来了个人……我说了,你可别急。”
沈虞心想,还有比李循在这里更令她着急上火的人么。
“你说吧,我没事。”
“谢淮安。”
沈虞:“……”
谢淮安能发现阿槿,纯属是个意外。
自半年多前两人在洛阳悄无声息地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派人私下里打探着两人的音讯。
这次阿槿回长安一趟,也没想到谢淮安这么久了还不死心一直寻她和沈虞,说来也是凑巧,她不过进了家酒楼吃一顿饭的功夫竟就被谢淮安暗中安排的人给盯上了。
那眼线正是酒楼的店老板,发现了阿槿的行踪之后赶紧上报谢淮安,谢淮安一面不动声色,一面探听阿槿的去向,方知她准备在几日之后便坐船启程前往杭州。
杭州——沈虞的舅舅周让便在那里任职。
他早先是想到的,只可惜那时候派人去打听,沈虞和阿槿并不在杭州,就此错过。
如今好容易寻到两人,谢淮安怎么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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