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爹爹争气,如今她不可能做上太子妃,她恨二房,恨靖安侯夫人,更恨沈虞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李循!
一想到刚刚在瑶英园看见的那一幕,沈婼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拉着沈虞的手!他还冲她喊,冲她冷笑,故意倒了她的茶水欺负她……甚至她都将那滚烫的茶水泼到他的手上了,他也只是气得去踢一边的绣墩,连碰都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从容,温和、客气、君子风度,甚至都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是在沈虞面前,他却会生气,会无奈,还会像个少年郎一般欺负女孩子。
外面人人都说殿下并不爱她的妹妹,当年还是卫王世子的时候娶了沈家二姑娘,也不过是她沈家大小姐的一个替代品而已,可女人的直觉告诉沈婼,沈虞和李循的关系绝对没有外人传的那般简单!
沈婼眼中渐渐泄出一抹嫉恨。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除去沈虞了。
这个好妹妹待在殿下身边一天,就像跟刺似的在她心里头扎一日!
隔日沈婼的贴子就递进了宜春宫。
沈虞将系绳打开,里头飘出来一张浅云薛涛笺,写的是簪花小字,十分的端庄秀致、行云流水,正是沈婼的亲笔。
“她请你去她家赏花?”
阿槿看了眼帖子就将它扔在了案几上,“没过多久便是东宫大婚之日,她又出什么幺蛾子,我看她是居心不良,咱们还是别去了。”
沈虞抿唇不语。
阿槿一惊,“你不会是想去吧?”
沈虞点点头。
“你这样我真担心你,”阿槿叹道:“小鱼,不如算了罢,来日方长,咱们从长计议……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那沈婼给小鱼下的是要命的套,岂不是连命都要赔进去?
她看那个女人完全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等不了了,”沈虞轻声道:“我也不想再等,若那位李少主那人当真是大哥,拖一日,他便多一日的危险,眼下李循不愿放我走,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试试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得先做好准备。”
沈虞不想连累身边的人,青竹是自打她嫁进卫王府便一直跟着她的大丫头,她素来是个直肠子,为了她得罪过不少人,一旦她出事,那些意图向未来太子妃邀功的人必定会先拿她开刀。
需得将她支开。
下晌,她就借口放了青竹的回家探亲。
再过半个月便是太子殿下与沈婼的大婚之夜,青竹怕沈虞难过本不想离开,只是沈虞态度坚决,青竹不敢违拗,再加上也确实是许久没有回家看望过了,便应下。
深夜,消失了一整日的阿槿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这毒我寻大夫偷偷看过了,没人认识,说来也是赶巧,方伯认识一个西域的游医,那游医居无定所,从前常在寺院里给和尚们瞧病,说是这药无色无味,可吃了之后却能叫人发高烧,仿佛是感染了风寒,实则是中了毒,沈婼叫人将这药藏在你的房间里,可见是想用这一招毒害你。”
青竹回了家,阿槿也没闲着,一方面去联系方伯去盯着靖安侯夫人,以防沈婼对靖安侯夫人不利,一面自己亲去了将军府盯紧沈婼。
果不其然,沈婼此次邀请沈虞去将军府什么吃茶赏花,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她身边的那个婢女雪柳以银钱财帛买通了李循身边的贴身内侍小夏子,并约小夏子出来见了一面,将配置好的毒药交给小夏子。
小夏子又用雪柳给的银子买通了沈虞身边的二等丫头红蕊,红蕊日常做些洒扫的活计,趁着洒扫的空挡将那装了毒药的瓷瓶塞进了沈虞寝殿的一只箱笼中。
与当初翠屏暗害她的计谋大同小异。
如果不出沈虞所料,大约自己从将军府离开之后沈婼就会发烧生怪病,任是大夫如何找也找不到病因,而很快沈婼收集的种种线索都会指向她,作为李循原本的正妻,如今她由妻贬妾,心中嫉恨准太子妃从而生了祸心毒害准太子妃也是极正常的。
按照大周律法,毒害主母未遂虽罪不至死,但她这般的女子也不配再待在太子身边,李循应当会将她休弃,而后令父母族亲将她送进寺庙里了此残生。
到时候自己因不堪羞辱而“自尽”,想必也是十分合理的。
“你果然没料错,沈婼也没准备放过你娘,将这毒药也藏了一份在她的房间中。不过方伯说,除了他,仿佛还有一伙人在监视着沈婼。”
“什么?”沈虞蹙眉。
两人对视了一眼,阿槿神色复杂地说道:“当今天下,除了他和皇帝,还有谁调动得了——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蒋通伏在年轻的太子面前。
李循对着纱灯翻看密信,信上记载了近一个月来赵王的行踪,自沈绍在渭水私放走他之后,赵王一直没闲着,一边托心腹北上前往幽州策反幽州刺史李正,一边又亲自去了一趟楚州找外祖秦氏借兵。
这一代秦氏的家主是赵王的表弟秦颂,秦颂的女儿还嫁给了赵王最小的儿子,尽管李循在赵王反叛之后立刻就给秦颂去信安抚,又暗中派遣锦衣卫协助楚州知府盯紧秦家,但楚州离长安天高皇帝远,对方心中就算是存了反心他也不知道。
就目前来看,赵王是在半个月前到达的楚州,一到楚州他便去了秦家找秦颂,只是两人究竟在密室里说了什么却无人知晓,秦颂自赵王离开之后也一直摇摆不定,并未将与赵王私下会面之事告知楚州知府。
“孤记得,秦颂有个庶兄名叫秦项。”
李循将素白的纱罩子拿下,点燃了手中的密信,火舌舔着薄纸往上窜,李循在它烧尽之前丢进了火盆里。
“殿下的意思是,策反秦项?”
“不错,”李循淡淡道:“赵王能策反李正,孤凭什么不能拉拢秦项?”
他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冷,“立刻去信楚州,秦颂此人摇摆不定朝三暮四已是背主不忠,不管最后他有没有借兵给赵王,皆不能留,杀无赦——若秦项能取得此人性命,他便是下一任秦家家主。”
“估摸着日子,赵王还有不到半个月就会攻来长安,到时候不管他借到多少兵,势必与孤在长安有一战,通知常州总兵孟柏,隐秘行踪加快行程往长安赶,务必在六月初八之前赶到,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