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一群宫女,对着沈虞指指点点,“看那,那就是卫王府的世子妃,为了争宠,竟然把自己的长姐推下这么高的月台……”

“谁不知道卫王世子与沈家长女原本才是一对,若不是当初卫王府出事,她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怎么能嫁给卫王世子那般的人物?”

“真真是蛇蝎心肠!”

“你们都别说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快住嘴!”青竹跺着脚喊道。

然而并不会有用,话只会说得越来越难听,沈虞拉了她的手道:“去太医院,别做些口舌之争,你我只有两个人,争不过她们的。”

况且能管得了她们面上怎么说,却管不了心里怎么想。

青竹只得恨恨作罢,咬牙道:“若是世子刚刚能为您说一句话,也不至于如此……”

两人到了太医院,郑太医已经帮沈婼处理过伤口,正在嘱咐雪柳需要注意的事宜,沈婼额头上缠了好几层绷带,大庭广众之下她自然不会纠缠李循,只是对着李循默默流泪,一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沈虞,脸上顿时呈现出一种后怕的神情,“二妹妹,你,你来了。”

说着,还往李循身后躲了躲。

李循抬眸看向沈虞。

沈虞走到他身边,向他施礼,“世子,大姐姐如何了?”问得很客气,好像她刚刚才知道沈婼摔伤一样。

雪柳立刻说道:“姑娘能有什么事,二姑娘自个儿不清楚吗?”

李循刚要说话,沈婼忙拉住他,泪眼朦胧地道:“世子,你别怪二妹……”

李循垂了眸,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凤眼中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压迫。

沈婼心口一跳,下意识地松了自己的手。

可是下一刻,却又听他轻声细语地问她,“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沈婼定了定神,再看李循时,他狭长的凤眸中已经没了适才那般刺骨的冷冽。

一定是她看错了。

沈婼心里松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眉心,一副难受又强忍的模样,“不疼了。”

李循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坐在沈婼病榻旁的一把交椅上,将双手交叠,左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右手的玉扳指,问:“雪柳说是世子妃推的你,你怎么想的?”

这是在询问沈婼的意见,那就说明,李循是相信沈婼的。

这句话像是往油锅里撒了一瓢水,“刺啦”一声,在众人心里裂开了一道口子。

雪柳得意地看向沈虞,那表情十分欠揍,仿佛是在说:看吧,世子是信我家姑娘的!

青竹起先是惊愕,而后也看向沈虞,一脸忿忿,只是见她神情漠然平静,想说些什么,扁了扁嘴,还是没吱声,灰心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是……”沈婼张了张嘴,本想说是沈虞推的她,可她刚刚在李循面前说了不是沈虞推的她……沈婼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给自己埋了个坑。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她含糊道:“不过这事也全怪不得二妹妹,我本来只是想向二妹妹打听一下世子的近况,二妹妹也不知怎么了,就,就忽然生气了,然后……”她怯怯地看向沈虞,没说全话,只是那神情中的恐惧不言而喻。

“生气?”李循挑了挑眉,斜了一眼面前规矩站着的沈虞。

“没有这回事!若大姑娘当真自是打听世子妃的近况,世子妃又怎么会生气!明明是大姑娘自己掉下去——”

“青竹,你疯了不成!我们姑娘的身子本就不好,怎么会自己跳下栖凤阁那么高的月台?”雪柳竖眉道:“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姑娘待二姑娘自小便是极好了,为了诬陷二姑娘,她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了不成?”

“你有什么要说的?”李循问沈虞。

沈虞说道:“不管世子信不信,此事与妾身无关。”

一个含糊其辞,却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一个干脆说与自己无关。

眼看着太医院周围都有人围着朝里头探头探脑,事情越闹越大,宫正司的高宫正都听闻了此事也领着人赶来询问,定国将军的女儿在宫中出了事,这罪她们可担待不起,一行人都急忙看向李循,等他下一个决断。

而李循却在盯着沈虞。

早晨出来时她满脸的欢欣雀跃,可是现在,她虽然低垂着眉眼,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动人的光辉却早就没了,有的只是疲惫,木然和冷漠。

他微微拧了眉,衣袖下的手攥了攥,又松开。

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别开了目光,不去看沈虞脸上那满面的麻木,只目视着前方,语气淡淡地说道:“世子妃言行无状,争风吃醋,将长姐推搡下栖凤阁,致使其受伤,险些酿成大错,该重罚。”

沈婼与雪柳闻言面上皆是一喜,然而下一刻,李循却又话锋一转,“然,今夜是祭天大典后的夜宴,不容出错,况,家丑不可外扬,为了保全卫王府于沈家的颜面,适才栖凤阁发生的事我暂且不会追究。”

雪柳立刻开口,“可是世子……”

她还没说完,李循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刺骨的寒意令雪柳瞬间闭上了嘴巴。

“日后再听谁人议论此事,宫女便以妄议主子之罪交由掖庭局,各家的婢女各自打发卖掉。”

这话的前半句是对旁边跟来的宫正司高宫正交代的,高宫正闻言忙应是。

后半句话是对雪柳和翠眉说的,两人自是不敢回绝,也上前应是。

“你先回母亲身边自省,有什么话回了王府再说。”李循沉着脸对沈虞道。

沈虞没有反对,甚至她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柔顺地应了一声“是”,转身和青竹离开了太医院。

“世子,世子?”沈婼轻唤他。

李循回了神,转过头来。

沈婼看着他,低声道:“我有话想对世子说。”

郑太医闻弦歌知雅意,立刻告辞,“老夫忽然想到还有些私事,世子,沈小姐,请自便。”